她默念著伏铖方才說過的那句話。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嗎?”
是呀,本還好端端的,為何會變成這樣呢?
陸灼霜神思恍惚。
伏铖越抱越緊,唇貼在她耳畔,輕聲訴說。
“師父,你知道嗎?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公平。”
“我從六歲那年遇見你,不論愛還是恨,都需耗費一生。”
“即便你從遇見我的那一日開始愛我,我也不過是你漫長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更遑,師父你從未愛過我。”
“而我,卻隻能愛你一輩子。”
暌違百年,看到陸灼霜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又輸了。
她什麽都不用做,就這麽靜靜站在那裏,他仍會像飛蛾撲火一樣,奮不顧身。
他已徹底放棄掙紮,認命般地道。
“我從來就逃不出你掌心。”
陸灼霜目光怔怔望向窗前那枝在微風中搖曳的白芍。
不是風動,是心在搖搖欲墜地顫動,想要衝破禁錮住它的那座牢籠。
她愣了很久,久到空氣中再度飄下一團又一團鵝毛似的雪。
雪又開始落,紛紛揚揚,覆住來時路。
她聲音有些幹澀,幾許喑啞幾分酸澀:“你怎就知我不愛你?”
“愛”這個字於她而言,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她勾住伏铖手指,輕輕歎著氣:“可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曾握住你的手,教你一筆一劃地寫字,也曾被你牽住尾指,從街頭走到巷尾,你成長中的每一筆都有我參與,我又怎能像對待尋常男人那樣對你?”
說到此處,她嘴角向上揚了揚,恍若在笑。
“我從來都不管世人如何去說我,可你不同,你是我弟子,你是我見過最聰明,悟性最高的孩子。”
“你怎麽可以為一段看不到結果的感情搭進自己的一輩子?”
“我身而為師長,明明就該拒絕,主動斬斷一切因果,卻一次又一次地與你糾纏在一起。”
“那段時間我時常在想,你不過是年歲尚小,一時被情愛衝昏了頭腦,待到年歲漸長,又可會恨我毀掉了你這一生?”
“如今看來,我果真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她掌心輕輕摩挲著伏铖麵頰:“我那小小年紀就一肚子壞水,卻又比誰都溫柔的小少年呀,怎就成了這副模樣?”
伏铖一點一點吻掉從她眼角滑落的淚。
“這種事又豈能怪師父?分明是我不擇手段將你拖進了泥潭,我卑劣,我自私,我那顆心比你想象的還要汙濁不堪,能與師父相遇,已是此生最大的幸運。”
“若無師父,我或許早已化作一縷亡魂,又或許已變成一副任憑魔神驅使的空殼。”
“錯隻錯在我不該心生貪念,妄圖去攬那皎皎天上月。”
他說著說著又翹起嘴角笑了起來,月牙兒彎彎,恍若初見。
“天色不早了,師父餓不餓?”
夜色漸晚。
他們一同在山間燃起了篝火,一如初見時那般。
柴火聲“劈啪”作響。
小鐵鍋中乳白色的湯底咕嘰咕嘰冒不停。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