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先生,謝謝你來祝賀,我們夫婦也敬你一杯。”甘家煌這樣想時,史瑩琪、傑克來向他敬酒。他受寵若驚,接過酒杯:“謝謝,謝謝,視賀你們!”仰脖一口飲盡。
史瑩琪盯他笑笑,也一口飲盡。
好久不見她對自己這樣的笑了,甘家煌心裏一陣灼熱,想起那鍾聲“當當……”響著,肅穆的教堂內,史瑩琪舉行了她人生的第二次婚禮。
她的第一次婚禮是在中國西藏高原的雪山、海子邊的軍醫院舉行的。大胡子院長引來好多年輕的和不年輕的男女軍人。在大胡子院長眼裏,這是一對紮根高原的年輕的知識分子軍官的婚禮。他要把婚禮舉辦得熱烈而盛大,他別出心裁地叫了附近的騎兵營長牽了馬來。騎兵營長是他家鄉人,召之即來。在軍醫院的飯堂舉行完熱烈、逗趣的婚禮後,騎兵營長讓新郎甘家煌和新娘史瑩琪各騎到一赤一青兩匹膘肥毛滑蹄子粗短的走馬上。這種走馬漂亮而行走穩健。新郎、新娘剛坐上馬鞍,騎兵營長就大喝:“駕!── 新娘新娘,上,整個崽娃出來!”怪笑著又帶了幾句髒話。這兩匹走馬就撒開了四蹄。騎兵營長知道,緊挨騎兵營的軍醫院的青年男女,沒有一個不會騎馬的。
說是走馬,跑起來也呼呼生風。
這一翻跑馬,將史瑩琪那滿肚子憂煩、苦悶、恨怨、遺憾一股腦兒驅走了。她雙腿猛夾馬肚,那赤馬便“噅”地甩首嘶鳴,撒開四蹄。大山、綠樹、草地從她身邊後退,她迎著那天地交合處的雪山、海子奔去,把甘家煌拋下了老大一截。看著那遠處的地平線,一句話湧上她的心頭。那是在軍醫學校時,她從夏坤的拾零本上抄寫來的一位作家的話:
命運和理想是天和地的平行,但又總有交叉的時候。那個高度融合統一的銀亮的灰白色的線,總是在前邊吸引著你。永遠去追求地平線,人生就充滿了新鮮、樂趣和奮鬥的無窮無盡的精力。
想著,她雙目灼灼,一陣悲涼一陣振奮。既然這樣抉擇了自己的命運,就不管一切地快馬狂奔吧,永遠不要停步。隱入雲層的太陽露出臉來,遙遠的地平線的灰白色呈現出金黃色,似一根金色的琴弦。她看著,雙目一耀一灼,朝馬屁股揮拳,赤馬揚蹄,似離弦的箭,朝那遙遠的金線馳去。身著軍服的她似一團綠色的火焰,撲進廣袤的大草原。當她和甘家煌並轡立馬時,站在了一望無邊的托林海子前,一旁是入雲的雪山。
她的兩眼發潮,嗓子發癢,她真想放聲歌唱……
早啊──
草地、海子!
我們年輕的軍人,
海角天涯行。
我們走到哪裏,
哪裏就留下一片綠蔭。
一陣調門不準卻音域渾厚、飽蘸激情的歌聲響了。是甘家煌在唱。史瑩琪聽著,竟激動得不能自己,兩眼噙淚。
好啊──
大山、雪嶺!
我們年輕的軍人,
誌在四方行。
哪裏有我們的足跡,
哪裏就刻上我們的心……
她也放喉歌唱。歌聲在茫茫草原、浩淼水麵、莽莽雪山振蕩,飛向蒼穹。兩個年輕軍人樸實的歌如大地之魂,唱動唱暖了史瑩琪惆悵的心。一時裏,她覺得甘家煌也並不賴,是她信得過的終身伴侶。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