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高狐狸你這個大混蛋（4）

阿仁似乎沒想過我會動腳，被踹得當場翻倒在地，難以置信地瞪著我。 我抱著手臂，低頭看著他，“咱們倆得有一個人再去崔遙家裏查看一番，看看究竟怎麽回事。你去還是我去？” 阿仁坐在地上，看看我，再看看還縮在床上的崔遙，皺眉，“你跟我一起去。” “不行。崔遙這會兒不能落單。”我一口駁回了他這個提議。 “……那我去。你注意安全，不要讓別人進屋。”阿仁咬咬牙，一軲轆翻身爬起來，又不甘心地看了崔遙一眼，貓腰翻窗走了。 我瞅著他已經走得沒了蹤影，把四麵門窗都察看了一圈，重新返回床榻邊，繼續哄崔遙趕緊睡覺。 崔遙團身側臥在床上，像隻瑟縮的小兔子，抖動著耳朵。 我拍了他後背，哼哼唧唧給他講故事。 故事是我師父以前老講來哄我睡覺的。 說有一對小姐弟，因為家裏窮，被爹娘扔了，可姐姐特別聰明，不管爹娘怎麽扔掉他倆，她總能留下記號帶著弟弟找回家來。於是有一天，爹娘就把他倆領進深山老林裏，扔到了一個專門吃小孩的老妖怪的地盤上…… 現在回頭想想，我師父簡直是個大變態啊，這什麽人給小姑娘講這種故事哄睡覺！ 可是我小時候……竟然還挺喜歡聽的。 畢竟，想一想這故事裏的小姐弟有多慘，我這種雖然沒有爹也沒有錢但至少還有娘親有師父有阿仁的日子，也就沒那麽沒法過啦。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崔遙講故事。 崔遙就默默聽著，不動，不說話，甚至好像連呼吸也沒有了，以至於我好幾次都忍不住去試他的鼻息，想確認他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然後他就忽然在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打算去給自己打個地鋪的時候忽然開了口。 “嚴超賢，你和少主是不是真的以前就認識……？”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嚇得我腳下一絆差點摔個狗啃泥。 “你瞎琢磨什麽呢？到底還睡不睡了？”我沒好氣地爬起來，揉著不幸再一次險些崴到的腳踝。 崔遙卻爬起身直勾勾看著我。 “我知道的……我不會賴著你的。”他忽然低頭歎了口氣，用一種少年老成的口吻說：“等找到我家裏人了——” “呸，小屁孩兒說什麽不好，別亂豎Flag！”我搶先打斷他，一巴掌拍在他額頭上，包粽子一樣把他塞回被窩裏。 崔遙似乎沒聽明白我在說什麽，困惑地看著我眨了眨眼，又小心翼翼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拽住我袖子的一角才閉眼睡了。 我看著他疲倦極了的睡臉，也不知為什麽，忽然唏噓得有點想掉眼淚。 阿仁這一去就是將近兩個時辰，到後半夜才回來，肩頭還扛著一個人。 是宇文皓然。 宇文皓然會去崔府找崔遙這一點我是並不吃驚的。我甚至還設想過阿仁能在崔府和宇文皓然取得聯係。 但我卻從沒想過人竟然是被扛回來的。 宇文皓然也傷得十分重，可愛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機靈古怪，身手與他那個厲害得不得了的師兄方皓初也是一脈相承，竟然能被傷成這個模樣。 我驚得半晌沒能合上嘴，心裏那一點將明未明的疑慮愈發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