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失竊（1）

兩個時辰以後，我坐在趙德芳的書房裏，身邊是雖然眉眼緊繃但到底還是跟著我來了的阿仁。而崔遙和宇文皓然就在屏風另一邊的內室接受診治。 當然沒有高孝珩。 提出上楚王府找趙德芳，我自然是極認真的。 如今這狀況，興和會中的重要人物一夕之間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已經遠超出了我們幾個的能力範圍。至少是我已經無計可施了。阿仁大約是還想再折騰折騰的。但那得多冒險，還不一定能贏。更何況敵暗我明。到了這個地步，再不求援，我簡直想不出還能有什麽好結果。 而趙德芳是我手邊最現成的援兵。對手明顯有備而來針對興和會，且有如此攪亂興和會的勢力，除了被興和會當作頭號大敵的趙德芳，我著實也找不到更有可能助我一臂之力的幫手。 最關鍵是，我確定趙德芳是不會害我的。 坦白說，我也不知我為何就有這樣的底氣。那大概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我覺得四哥是十分親近的人，可以信任的人。 阿仁起初也是不想答應的，大概是拗不過我堅持，又或者是看著重傷在身的宇文皓然和大受打擊的崔遙，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高孝珩就固執多了，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與趙家人聯手。 我原本以為，他大概能為這個跟阿仁和我打起來。然而他卻也沒有。 “少主，無論你再如何委屈退讓，你也不姓趙。咱們都不姓趙。” 他隻深深看了阿仁一眼便轉身拂袖離開了，滿臉深重的疲憊，還有難以描述的失望。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就這麽走了，也不知為什麽，心中驟然一真脫力。 我隻是忽然覺得恐懼。我竟然覺得，高孝珩他說得是對的，哪怕我並不想承認。 到楚王府的時候，正遇見李琰在門外等我們，見了麵也不多說別的，隻說王爺猜到我們會來，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 其實我是有一點心虛的。 我覺得我這樣特別不把自己當外人。脾氣上來說走就走，有求於人了又腆著臉回來抱大腿，全然不顧人家心裏是怎麽想的，樂不樂意……這也虧得就是我四哥趙德芳了，畢竟人稱“賢王”，隨便換個別的什麽人，大概能當場亂棍給我打出去吧。 心裏自覺理虧，麵上自然也沒什麽底氣，我看著趙德芳那張眉眼精致的臉，整個人都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樣，聳著肩大氣也不敢出，連說話聲兒也越說越小，惹得阿仁一個勁皺著眉瞅我。 所幸趙德芳似乎並沒有跟我計較的意思，也並不拆穿我，隻在阿仁麵前把我當作“江南來的嚴超賢”對待。他靜靜聽我說完了前因後果來龍去脈，一臉深不可測地思索了片刻，忽然開口：“如今趙煒脫逃，有還牽扯到契丹人，倘若他前去搶奪秘寶，豈不致使國寶外流？這件事再耽擱不得了。當務之急，先要將那關係寶藏下落的‘要物’安置妥當嚴加保管。” 我聽得略有一點懵，不由自主“啊”了一聲，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 趙德芳這幾句所說的，是趙煒那個所謂封存了所有與柴世宗秘寶有關的線索的“藏寶匣”，並不是興和會的事。若不是他如今提起，我差點都把這一茬忘光了。 可這件事固然也極為重要，那個在暗處殺人嫁禍攪得興和會雞犬不寧的神秘敵人難道不重要嗎？ 要知道我可是打著為了崔遙和宇文皓然、為了力挽狂瀾挽救興和會於水火的旗號好不容易才勸動那三尊原本誓死不肯進趙家門的大佛跟著我來楚王府的。如今要把這事先擱一邊了，我可怎麽跟阿仁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