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珠聯璧合（4）

我嚇了一跳。 崔遙什麽時候來的？我竟然毫無察覺。到底該說這小子也太沒存在感，還是我……遲鈍了？ 心裏忽然掠過一陣微妙異樣。 也許是崔遙那模樣瞧著太可憐了。 我這麽告訴自己，忍不住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 崔遙卻立刻搖搖腦袋甩開我，愈發露出滿眼委屈。 我很想問問他這是怎麽了，可嗓子裏似卡了一根魚骨，張嘴怎麽也問不出口。 趙德芳上前來拉起崔遙，寬慰細語，算是解了我的圍。 我扭頭看看阿仁，想說或許他能知道崔遙這是怎麽了，卻見阿仁那小子一副心虛的模樣連我的眼神也不敢直視，反而將臉扭開了。 好吧……這裏頭一定有鬼了。 於是，在跟著趙德芳進宮麵聖的路上，我直接問了阿仁。 我說：“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欺負崔遙了？” 阿仁眼神閃躲，“我哪有欺負他。” 我說：“那你為啥一臉做賊心虛的怪模樣？” 阿仁額頭上隱隱多出一個問號：“我沒有啊……” 崔遙跟著趙德芳在另外一輛車裏，此刻也沒法來個對質。 我狐疑地鼓著腮幫子看阿仁，想了想，“那剛才崔遙怎麽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他爹娘剛死，你還不許他想哭了？”阿仁看起來很無語。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我為什麽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勁呢？ 我托著下巴抓狂地轉了兩圈眼珠子，“那你剛才為什麽不敢看我的眼睛？” “……因為我不想被你問這麽無聊的問題啊！”阿仁看起來更無語了。 這不好好說人話的架勢！ 我覺得我想打他。 但是我忍住了。 我皺著眉，把臉轉向車窗外。 阿仁似乎發現我生氣了，但又不明白我為什麽突然生氣，便小心翼翼湊過來戳了戳我的手臂。 “你不嫌我無聊不想跟我說話嗎？戳我幹嘛？”我飛他一個白眼。 阿仁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其實……你就真的完全沒想過崔遙那樣可能是因為你嗎？” “因為我？”我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推開他，“我對他還不夠好啊？你別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就是因為你對他太好了。”阿仁看著我，一臉欲言又止的微妙。 他那個模樣落在眼裏實在太欠打了。 我幹脆一巴掌把他拍到車子角落裏去，徹底不理他了。 我當時怎麽也沒想過我會這麽快就想往他身後躲。 趙德芳帶著我們三個和李琰一直進了皇宮，下了車，又穿過了好多門，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走得我眼睛都花了。 哦，並不是說我用眼睛走路了，而是這地方根本長得跟迷宮一樣好嘛！路那麽長牆那麽紅，在這裏時間長了整個人都不好了啊！ 領路的太監對趙德芳恭敬無比，一路把我們帶到一間特別大特別豪華的宮殿——原諒我的形容詞好嗎，畢竟我隻是個沉香坊出來的女流氓。 我聽見那個太監用奇怪的聲音對趙德芳說什麽“官家已經在書房等了多時”之類的，忽然嚇得打了個哆嗦。 “啥？你說這宮殿是皇帝老兒的書房？他一個書房就這麽大？！！” 我這話音還沒落地，就聽那宮殿的大門裏頭傳出個底氣十足的聲音。 “什麽人在外頭喊朕‘皇帝老兒’？” 我趕緊捂住嘴，看見阿仁李琰和崔遙整齊劃一用“你嘴那麽快為啥不自己找個嚼子戴上”的沉痛表情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