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天下第一大豬頭（3）

我把這點小擔憂對阿仁和趙德芳說了。 兩個人全眼神複雜地看著我，半晌，異口同聲反問我：“你還有工夫擔心別人呢？” 我眨眨眼，趕緊狗腿：“你和宇文……不算‘別人’啊——” 阿仁瞅我一眼，指指窗戶外頭，說：“你還是先把你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吧。吆喝來這麽多人，鎮子都快被擠爆了，還能不能愉快地出關啊？” 我回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擠在窗戶外頭的那些臉，起身去把窗戶插上了。 趙德芳慢條斯理喝著茶，問我：“你打算怎麽辦？” “我……”我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我先試著講講道理？” 其實我確實是有點後悔的。 我當初沒想到竟然會來這麽多人，看鎮子上這人頭攢動的勁，沒個十萬也得有幾萬吧……都夠我組隊直接殺過雁門關去了。 你說……怎麽這些人就這麽閑啊？都沒正事幹啦？竟然能有這麽多人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地跑這麽遠特意來找我麻煩以及圍觀我被找麻煩啊？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們到底有什麽仇？明明從前都毫無關聯互不相識，整得跟我上輩子殺了他們全家連他們媳婦兒肚子裏的崽都沒放過一樣，到底多希望看我倒黴…… 我背著手在官驛的屋子裏轉來轉去，那模樣，用我親愛的阿仁的話說，活脫脫一隻焦躁的狗熊。 趙德芳端著茶杯，微笑，“不然你就認個慫吧，我請李將軍去把這事了了。” “……怎麽了？”我困惑地歪過腦袋。 趙德芳一臉淡定，“官軍戒嚴遣散，誰不走抓起來。” “那不行……”我趕緊擺手回絕，“那回頭他們更要罵我了。現在就說我什麽……‘勾結官府，出賣興和會’呢！” 趙德芳看我一眼，似乎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問我：“那是麵子重要呢，還是命重要啊？你跟這麽些人較勁，就算不被他們打死，結局也隻有被他們氣死而已啊。” 我一口氣沒順上來，差點把自己噎死，瞪著眼憋了半晌也沒能憋出個屁來。 趙德芳說得是對的，我當然知道。 隻要忍得這一時，等這風頭過去了，下一個江湖熱點冒出來，誰還記得什麽“武林萌主”、“嚴超賢”誰是誰啊。 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到底做什麽壞事了，莫名其妙就這麽成了武林公敵？ 這些人明天就可以拍拍手揮揮袖子，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說過沒做過，最大不了還可以笑話我“我們就是隨便那麽一鬧騰嘛，你認什麽真啊，玩不起”嘛。 可是我呢？ 除非我能立刻就失憶了，否則我又需要多久才能把這種突然被一群陌生人喊打喊殺的感覺忘幹淨？ 我憑什麽啊？憑什麽我就該忍著憋屈著？ 人活著一輩子區區數十年，不蒸饅頭還爭口氣呢！ 心裏一股鬱氣堵在胸口，始終不得紓解，腦子裏反而漸漸冷靜下來。 我看看趙德芳，再看看阿仁，咬了咬牙，擠出個笑臉。 “哎呀，好好好，我承認我就是天下第一大豬頭，是我犯蠢把他們召集過來的，我……我自己想辦法解決總行了吧！” “你等等——”阿仁伸手就想拽住我。 我卻搶先他一步，揉了一張小紙條，飛快地從窗口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