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我絕不（2）

我易容成母親的模樣，悄悄離開了公主府。是我記憶中最美的母親。 我翻過高高的宮牆，混進宮去，拿走了我的珠釵，把它插在發髻上，去找趙光義。 我看見他用我從未見過的古怪眼神看著我，那表情像一隻我永遠也不會懂的野獸，仿佛就要立刻撲上來一口將我吃掉，撕咬得粉碎，又仿佛十分厭惡我，厭惡得一眼都不想再多看見。 但那和我並沒有什麽關係。 我毫不猶豫地推出了藏在袖子裏的匕首。 匕首的寒光映入我眼中的瞬間，趙德芳推門衝了進來。 我聽見他大喊我的名字。 趙光義的護衛們也衝了進來，顯然早已等待多時。 他們把我按在地上，奪走了我的匕首。 然而我覺得異常平靜，絲毫也不意外。 我貼著冰冷的地麵抬起眼，看向趙光義。 他也在低頭看著我。 “你真讓我失望。” 他如是對我說。 於是我咧開嘴笑著回答他：“那可真是太好了。” 趙德芳在極力為我陳情，說：“她還是個孩子！她什麽也不懂！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都是被奸人所蠱惑——” 我輕聲地喚他：“楚王殿下，您別再說了。” 是的，我的腦內無比清醒，我知道我不能再叫他四哥了。 我看著趙光儀的眼睛，一字字地說：“我沒有被人蠱惑，打從一開始我就是奔這個來的。是我利用了楚王趙德芳。我就是想要殺了你這個狗皇帝。” 我對他說：“我不是你的女兒，永遠都不會是。” 趙光義厭惡地瞥了我一眼，揮手示意護衛把我拖下去。 趙德芳一路跟著我。 我能看見他眼中的震驚與心痛。 但沒有不解。 他被衛軍和宦官攔在監牢的外麵，反複對我說：“沒事的，甜甜，你不會有事的，不要再做傻事了。” 我知道一定是阿仁、崔遙和宇文皓然他們發現了我的異常，於是去找了趙德芳。 我知道我絕瞞不過他們，也知道他們定不會放棄我，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救我。 但我已經毫無期待。 我並不想讓他們來救我。 我根本不想逃出去。 我知道我一定殺不了趙光義，那就讓他殺了我也是一樣的。 正因為他的確是我的父親。 我已經完全地明白，這是我的無法改變的事實。 而在這一片已經屬於他的天下，他可以為所欲為，我注定無法撼動他萬一。 那麽就讓他殺死我吧。 這是我最後可以做的事，是我不用明言的意誌。 我寧願死，不妥協。 我躺在監牢潮濕的草墊上，嗅見腐爛的氣息。 一隻瘦小的老鼠在我耳邊跑來跑去，發出“吱吱”的叫聲。 我忽然想起當初，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阻隔時所看見的畫麵。 而今一切果然都不一樣了。 我終於沒有讓阿仁變壞，也沒有讓趙德芳慘死，沒有讓李琰身陷囹圄。 雖然，而今是我呆在這監牢之中，但那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於是我翻了個身，伸直了手腳，心滿意足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