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怎麽樣了？”
“腦中還有兩塊鐵片沒有取出來……”顧振南笑得極淡，“好像沒治了。”
“不會吧？”郝衛東手上的茶杯差一點摔了，“那，你沒去找……陸醫生看過？”
“去了，我沒見他。”顧振南眸底冷峭，帶著一絲嘲諷，“見了他也未必認得我。他隻看了看片子就沒治了，還和從前一樣無情……”
“振南……”郝衛東看著這樣的顧振南，不知該什麽安慰的話。
“不提他，我現在就擔心我媳婦，怕她受不了。”顧振南的眼裏滿是憂鬱，“我擔心如果我不在了，她怎麽辦……”
“振南……”郝衛東的眼睛一下紅了，“不會的，一定不會的，現在的醫療技術越來越發達，一定會有辦法。”
“你們不是有錢嗎？可以去國外治啊，國外的技術比我們先進得多……”
顧振南笑容薄薄，“沒用的，醫生都了，現在的腦外科儀器不行，沒辦法手術，國外的儀器都還在研製中，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製出來。”
“那、那也許很快呢，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能研製出來……”郝衛東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好蒼白。
“我知道，我會盡力、盡力活下去，我也不想死……”顧振南的嘴角勾起一個倔強的弧度，卻帶著一股頹喪。
“我就怕我等不到那，如果真有那麽一，衛東，你答應我，幫我照顧我媳婦……”顧振南的聲音清泠泠的，令人酸楚。
“振南，你的什麽傻話？你一定不會有事兒的！”郝衛東的眼睛濕了。
“我媳婦她，看起來很能幹，很強勢，可是她也很脆弱，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家人，如果我沒了，就隻有她一個人了……，我放心不下她！”
“振南……”郝衛東的眼淚流了下來，“你別了，振南！”
顧振南笑了笑，笑意渺漫如煙雲，帶著蒙蒙的雨氣，“我隻是萬一，萬一我不在聊情況，我如果沒死，當然不會麻煩你！”
這時菜上來了，兩人都沒話，可是也都沒了胃口。
“吃吧，別浪費了。”顧振南拿起筷子，給郝衛東和自己各夾了一點菜。
“也許沒事兒呢，也許是我想多了，也許我的日子還長著呢。”顧振南又笑一聲，笑得極淡，帶著一絲無奈。
“肯定會沒事兒！”郝衛東點頭，“你看你身體這麽強壯，哪像有事兒的樣子？別自己嚇自己了。”
“嗯！”顧振南也點頭。
“那……你們，該要個孩子！”郝衛東看向顧振南。
他卻搖頭，“不，越是這樣越不能要孩子。如果我走了，她一個人還可以再嫁，多一個孩子就麻煩多了。”
“那有什麽，你們有錢，還怕養不起？”郝衛東道。
“不是錢的問題。”顧振南憂聲道：“一個女人自己帶著一個孩子在這個年代生活，多辛苦，那是勞心勞力，不是錢的問題。我要為她著想……”
“可是，你就不想留下一個自己的孩子？”郝衛東有點不明白。
“留下孩子幹什麽？喊別的男人叫爹？”顧振南自嘲一聲，這一點他還是自私的，還沒那麽偉大。
郝衛東無言以對，這人活得太明白，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衛東，我什麽也不能給她留下，我能留給她的隻有錢了，可是她最不缺的就是錢……”顧振南臉上露出酸楚的笑。
“可萬一……，你就不擔心別的男人用你的錢？”郝衛東道。
顧振南沉默，過了半晌，輕歎一聲，“隻要是她喜歡的，倒是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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