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稀落的殘星。
淩月白坐在床榻邊，握著洛雪嫣的手出神。
她本來就小巧的臉現在看著更加病弱蒼白了，眼角雖然抹了藥不會留下疤痕，但是現在還有些青紫。
最初他便知道她會經曆怎樣的痛苦，可是親眼看到她無助煎熬的樣子，還是會止不住的心疼。
隻是他找不到師父，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隻能用這最下等“以毒攻毒”的法子了。
察覺到洛雪嫣的手動了動，淩月白麵上一驚，立即放了開來。
睫毛輕顫，洛雪嫣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有些茫然。
淩月白臉色緊張，聲音有些沙啞：“王妃，你感覺怎麽樣了？”
洛雪嫣抬眸，怔怔的看著淩月白，半晌才出聲道：“月白？”
淩月白點點頭，又問道：“王妃，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將她扶了起來。
洛雪嫣握了握手，發現了手上不知道何時被纏上了紗布，於是搖了搖頭。
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見到了淩月白。本以為是她出現了幻覺，沒想到真的是他。
剛才隻是掃了他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眼下發黑，想必是守了她一夜。
在寧王府中，除了淩月白，再無任何大夫。
因為淩月白師承無言，隻此一個他便能抵得上整個京城裏的大夫。
君臨墨剛走沒多久，他就那麽快的趕過來了，應該是為了察看一下她試藥的結果吧？
這樣想著，洛雪嫣心裏又泛起了一陣酸楚。
淩月白抿了抿唇，伸手探向洛雪嫣的脈搏，見她沒有拒絕，他便仔細的把脈起來。
還好，她的身子沒有出現其他毒素。
畢竟那些藥材單挑出來一種都是致命劇毒，而且古往今來還從未聽說過有人將它們用在醫藥上，所以現階段來說，沒有異常便是正常。
待淩月白收回手，洛雪嫣垂著眸子閃了閃，輕聲道：“淩公子，多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淩公子”這三個字，讓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淩月白遲疑片刻，最終還是無奈的開了口：“雪嫣……你是不是在怪我？”
與她相識的日子已經不算短了，即便是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二人獨處，可是他卻也是了解她幾分的。
以往她對他就算不跟君臨墨一樣溫柔繾綣，但也是溫和中透著一種朋友之間的親切。
而今，她竟開口喚他“淩公子”……
這樣的稱呼，透著不經意的疏遠。
聽著他由“王妃”到“雪嫣”的轉口，洛雪嫣輕咬嘴唇，頓感唇上有一種絲絲清涼的感覺，便想到了應該也是淩月白給上的藥膏。
眼睛盯著那錦被上的一對栩栩如生的戲水鴛鴦，洛雪嫣過了良久才淡淡一笑：“自從我入府以來，淩公子便救了我多次。若不是淩公子，我恐怕早已活不到現在。淩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又有什麽立場怪你？”
她的聲音平靜如水，讓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緒。
可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心慌。
“雪嫣……”淩月白眸中閃過一絲深意，緩緩道：“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的配合君臨墨做戲給人看，迫不得已的要以給樂妍解毒的名義來給她解毒，迫不得已的看著她痛不欲生，迫不得已的看著她被那麽多善意的謊言給“蒙騙”……
“迫不得已……”洛雪嫣喃喃的咀嚼了一下這幾個字，唇間的笑越發的淒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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