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嘴角彎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獰笑,藏著陰惻惻的刀光,他越是笑,我越是心驚膽顫,我寧可他暴戾,把東西摔個稀巴爛,我非常了解他的笑在當前時機意味什麽,醞釀陰謀,殺機和猜忌。
“真貨放在哪裏。”
我說地下倉庫。
祖宗喝光一整杯茶水,“地址。”
我抿唇思索兩秒,當機立斷,拖得越久反而越失真,越像隱瞞了他內情,“張世豪千難萬險才搞定這批軍火,心腹阿炳都不知曉,何況是我。”
祖宗蓄滿第二杯,不陰不陽問是嗎。
我掌心大汗涔涔,硬著頭皮說是。
祖宗的陰晴不定,這兩年我領教了多次,不至於嚇得潰不成軍,他沉吟兩三分鍾,麵色無喜無怒,“也對。”
我兀自鬆了口氣,“我不能耽誤太久,良州,萬事小心,平安為重。”
他淡淡嗯,我轉身要走,剛邁出兩步,手摸到門把的霎那,他忽然喚我,“阿霖。”
熟悉又陌生至極的稱呼,我腳步倉促一頓。
陶瓷杯底觸及茶桌,弱化了一切聲音,脆響自背後響起,我脊骨電擊般的顫了顫。
“你現在真的忠誠於我嗎。”
轟隆隆的霹靂隔空炸開,震得耳膜痛癢,我受製於祖宗不知藏於何處的眼線,受製於他的官權,他能給我的名分,我不該生二心,我也受製於張世豪的柔情陷阱,風月大夢,我何嚐不貪。
我深呼一口氣,扭頭坦蕩從容的神色無懈可擊,“當然。良州,你有幾分真心娶我,我也有幾分真心忠貞你,愛人會越來越像他的作風。”
我笑得明媚,勝似春光,勝似秋月,祖宗盯著我半晌,“什麽時候起,你溫順服從的樣子,也流露出算計。”
“你多慮了,我依然是程霖。”
我嗓音略虛弱低沉,“跟了你兩年,忘乎所以的程霖。”
我推開門,無視兩個馬仔,飛奔逃離了茶樓,如同有廝殺我的洪水猛獸在追逐,讓我喘不過氣,我不知自己逃避什麽,為何與祖宗獨處,會如此窒息。
可那感覺實實在在的折磨我,吞噬我,包裹我,四壁堅硬困頓,我無法突破,唯有向著頭頂的一束光亮,不顧一切奔跑。
我回到別墅,特別留意了車庫,阿炳接張世豪去往皇城會所的車,又停在了遠處,他回來了。
我看下時間,整整三小時,他竟趕在了我前麵。
我用力拍打臉頰,拍出兩團紅暈,裝出一副不舒服的假象,倘若保姆問起,我推脫染了風寒,她結合我的病態必定深信不疑。
我十分倦怠邁進玄關,保姆聽見動靜迎了出來,“程小姐,蔣小姐在張老板書房,您稍等,廚房熬的醒酒湯好了,您端上去。”
她沒問,我也順勢不提,我一邊脫外套一邊瞧了二樓一眼,幾扇門靜悄悄的,同一屋簷下,我才來幾天,莫說她的風頭全被搶了,連自己男人的麵兒都見不著,她沉得住氣才怪。
“他喝酒了?”
“應酬場,抽煙喝酒女人,哪一樣也少不得。”
我笑說你懂得還挺多。
她踮腳把我外套掛在衣櫃裏,“跟著張老板做事,他的起居習慣我總要了解的。”
聽她口吻或多或少知道內幕,我避重就輕問,“蔣小姐不是籠中雀?”
“哪能。張老板不養廢物的,包括女人。魯小姐都和蔣小姐比不了。”
保姆似乎怕抖落過頭惹麻煩,她話鋒收斂極快,笑眯眯說爐灶燉著湯,別熬幹了。
她匆忙跑進廚房,我站在原地琢磨片刻,又一次看向二樓,打定主意走上去。
房門虛掩,彌漫著嫋嫋暗香,我腳尖抵開一道縫,何止外麵靜,裏麵也如若無人之境,若不是我真切瞧見斜對我的蔣璐,十有八九當保姆唬我。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