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拂去我眼角一滴淚,卻舍不得移開,在那顆朱砂痣長久的停泊。
我死死地拉著他袖綰,他越是不肯說,我越是要問個透徹,“是不是你,告訴我,你都知道,你放行了對嗎。”
祖宗一言不發,他近乎執拗恨不得將我每一顆淚珠都拭淨,隻是不遂他願,滾落得愈發洶湧,一如這世上的恩怨別離,也不遂任何人的願。
“為什麽?”我歇斯底裏的抓打他肩膀,發瘋般的撒潑,吵鬧,嚎啕,我不懂為什麽,他那麽決絕割舍我,那麽不留餘地,我曾一度以為,沈良州這個名字,是我此生不能承受之重,不能揭開的疤痕,曆久彌新,永無褪色,盤桓在心尖,隻得陳舊,難以抹殺。
他來來回回,奔不出我的世界,我兜兜轉轉,總還活在他的影下。
祖宗忽然抱住我,將我躁動癲狂的身體扣向他胸膛,生怕我會粉碎,會幻滅,他抱得格外緊,緊到我壓抑的肺腔封死了全部空隙,鼻息所及,皆是他襯衫的味道。
“好好過。”
他輕顫的唇挨著我耳畔,講了這三個字。
二力躲在安全通道接連抽了幾支煙,濃稠的霧蒸騰潰散,整條走廊的空氣無比嗆鼻,他探頭提醒了句時辰來不及了,老仇後半夜接待九姑娘,咱抓緊。
當我感覺祖宗的撫摸一下子抽離我,朦朧的視線裏,頓時降了一場瓢潑大雨,雨是回不去的時光,是握不住的塵沙,是姍姍來遲的情深,是失之交臂的過往。
人生之無力,之悲憫,之絕望,八分起始於情仇。
祖宗消失在迷離而惆悵的光圈盡頭,我四肢垮塌,呆滯麻木跪坐在堅硬的瓷磚,抱著腦袋啜泣至再也發不出聲音時,忽然有半截冰涼的鐵器悄然貼上我脖頸,我的抽噎戛然而止,兩秒鍾過後,他有了下一步舉動,我腰間多出一支硬物戳著尾骨,那是槍,貨真價實的槍洞。
我本能低頭一掃,打磨得鋒利的刀刃卡在鎖骨和下巴之間青白的喉管,毛衣是酒紅色,刀片銀白,相觸的霎那,莫名散發驚心動魄之感。
這是相當出色的刀法,他若再深入半寸,我必動脈爆裂,血濺當場,而且這種角度的切割麵劃痕狹小,不易察覺,是百裏挑一的殺手。
我神情波瀾未起,沉著等這人開口,自報姓名。
他雙管齊下鉗製我,斑駁的輪廓傾灑籠罩,我們都陷入僵持。
時間分秒流逝,入口處的腳步聲起起落落,這座城池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已然拉開序幕,男人沒有繼續耽誤下去,他槍口用力頂了我一下,把我逼入凹塌的牆角裏,“程小姐,得罪了。”
他戴著手套,搜查我口袋和內衣夾層,雖然不算直接觸碰,但也沒客氣,除了最隱秘的私處,基本都翻了一通,我明白他在找什麽,我和祖宗的一個擁抱,可操作之處太多了,保不齊塞給我點東西,就端了張世豪的老巢。
俘虜投誠,特別是心計百出的女人,注定要熬過漫長考察期,若非局勢緊迫,張世豪根本等不了,我遠不會受此重任。
我看著玻璃投映的萬家燈火,語氣低啞說,“你傍晚也在國道。”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