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說道：“從出生就受苦，足月還行，要是早產生出來就有病，不是頭發稀，就是肺不好。上學念書吧，腦子靈的不愛學習，腦子笨的學也學不會，比如我就是。連個大學也沒考上，就隻能走上社會工作。娶老婆生孩子，單位那點工資夠幹什麽，每個月省吃儉用攢不了多少錢。一把屎一尿把孩子拉扯大，上學又開始擔心他學習不好，學習好吧，又怕家裏沒錢供不起。好不容易考進大學，又、又不知道會出什麽意外，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都是苦啊。”
方剛斜眼看了看他：“我說老狐狸，你今天怎麽忽然感慨這些東西，怎麽，看破紅塵了，要出家嗎？”老謝嘿嘿地笑，說我當然不可能出家，上有老下有小，怎麽可能出家當和尚，隻是有感而發。
“幾個孩子，多大了？”方剛問道，“以前從來沒問過你，讀書成績怎麽樣？”
老謝說：“就一個兒子，二十歲，在武漢讀大學的時候成績很好。”方剛說那不是挺好的，你在泰國這麽拚命賺錢，還不至於交不起學費，學習好的話以後更有出息，感慨個屁。老謝連連點頭，“是，是，我這麽拚命，全都是為了他啊……唉。”
看著他的表情，方剛問：“你到底要說什麽？不是想借錢吧？”仇老師也笑著說聽上去感覺像。
“不會不會，”老謝連連擺手，“我在泰國努力賣佛牌，就是為了不朝人借錢，那滋味可不受啊！沒什麽，就是說說而已，仇老師家也有孩子吧？”
仇老師說：“有兩個，但學習一般。他們好像對音樂和體育感興趣，以後好好培養培養吧。”
老謝說：“那可費錢，看來仇老師條件不錯。像我這種人，到了中年，在泰國這麽拚死拚活賺錢，還要處處被人笑話，說成是守財奴。要不是為了老人和孩子，誰願意受這份罪啊。”
方剛看了看他：“你現在當牌商，每月一兩萬元人民幣的利潤應該是最少的，難道你兒子念的是貴族大學，至於這麽憂慮，你節省成這樣，衣服長年就這麽兩件，皮鞋從沒打過油吧，這皮包都快看不出材質了，我還以為是紙板做的。每次跟我們出去吃飯，都恨不能裝在腮幫子裏，下頓繼續吃！”
這話把仇老師逗得哈哈大笑，說那豈不是成了猩猩。老謝歎氣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兒子每月都很費錢，可這錢又不得不出。”
“那就難怪了，好像都是學習差的喜歡享受，那些苦孩子讀書都很努力，在你這裏正相反，學習好，但又愛花錢！”方剛笑著說，老謝正想解釋什麽，方剛的手機響起，是個客戶要谘詢情降法事，方剛告訴他不接下降頭的生意，隻解降頭。
把老謝送到孔敬後，方剛再回披集，跟貝姆一個房間，仇老師因為還有事，就從披集回曼穀去了。次日傍晚，老謝發來彩信，共有六七張照片，都是在那片樹林中的，有幾個農民模樣的人用鐵鍬挖坑，旁邊放著一口灰突突的舊棺材；有棺材內部特寫，能看到底部鋪著血跡斑斑的白麻布，正中央擺著頭骨，應該就是修法鬼的那顆域耶，旁邊還有那張剝下來的、刺有陰咒的皮膚；有將棺材放在坑裏的；有眾農民將一大塊木板蓋在坑上，並且回填土的；有老謝指導農民搬過一張長條木製供桌，擺在回填位置的，有老謝親自往桌上擺陰物的，最後一張是供桌的特寫，上麵有好幾顆灰突突的頭骨，都並排擺得很整齊，還疊成三排，呈品字狀。方剛怎麽看都覺得像《射雕英雄傳》裏梅超風練九陰白骨爪的那一集，心想估計老謝也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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