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經理開著豪車帶我們到一個豪華酒店,包廂是早就訂好了的。
一進包廂,菜很快就端了上來。菜也是早就點好了的。
常經理請我坐上席,第一杯酒先敬我,每上的一道菜都要先夾給我,替我舀湯,替我盛飯……
瞧著他對我的殷勤相,我心裏得意,想,你大小也是個相當於副處級的官,你這個副處級今天也像崽一樣地伺候老子啊!
此時他在我麵前像崽,但不用過多久,我就是他的崽他的孫了。
我調來五十萬元給了常經理。
借款期限一到,他就連本帶息全還給了我。
常經理把錢還給我後,“嫂子”對我說:
“怎麽樣,我給你介紹的人不錯吧,挺講信用吧。姐看準的人,還能有錯?!隻是這樣的放錢對象難找啊!”
我笑著點頭。
常經理這一單利息很高,我除了還給人家的利息外,短短時間內賺了一大把。借給“嫂子”的錢,利息也是按時送來。我想,如果放貸對象都是這樣,我的日子就好過了,原來的一些損失也就能慢慢補回來了。
常經理的這一單做得好,“嫂子”對我也更好了。
“嫂子”說,因為我借錢給她,使得她也賺了錢。她說她賺了錢,當然就要回報我。
“嫂子”對我的關心不斷升溫,真是到了關懷備至的地步。她不送小禮物而是送大禮物了,給我買名牌衣服名牌皮鞋,給我買這種補藥那種補藥,說我腦子受過傷,得吃這種補藥燉什麽,那種補藥燉什麽。還親自給我燉,燉好了還要看著我喝完。說不看著我喝完不放心,怕我不喜歡吃,等她一走就不吃了。
“嫂子”又要我帶她去看我媽。給我媽買了好多東西,還送了一個大紅包。弄得我媽有點不知所措,連聲說你怎麽這麽客氣,這麽客氣幹什麽。
在這段時間裏,我覺得“嫂子”確實太好了,真的比姐姐還好,她簡直到了能適我所適,想我所想的地步。
在適我所適,想我所想,關懷備至中,“嫂子”又從我這裏借走了一筆大數目的錢。
與此同時,常經理又向我借了一筆錢。
“嫂子”對我那麽好,給我介紹的單又那麽可靠,我能不借給她?
常經理還錢那麽及時,那麽講信用,再來借,我會不借?
常經理和“嫂子”按時還了幾個月息後,突然停了。
“嫂子”這次沒按時還息錢來,我沒有懷疑,因為她總是按時付息的。我以為她又有什麽事耽擱了。幾天後我打了個電話給她,她說在外地,人家又介紹了一個好項目,她去看看。
我打電話給常經理,電話是通的,但沒人接。
我立即對常經理產生了懷疑。我想到他第一次借五十萬,為什麽對我那麽畢恭畢敬像崽一樣,就五十萬元錢,他又是為企業借的,有必要作出那麽一副相嗎?他第一次借的錢高息按時歸還,完全是為了套第二筆……
我腦子裏少了一根筋,少了一根筋。我隻想著他在我麵前做崽時我得意,現在,該輪到我去喊他喊爺了。
我找到常經理。
當他看到我時,果然已經變成了一副爺的相。
我知道討債得做崽,便向他說好話。
我說了一籮筐好話,他迸出一句很不耐煩的話:“沒錢呢!”
我說:“你沒錢那利息還是應該付啦,你不付我的利息我得付人家的利息啊!”
他說:“已經給了你幾個月息,還不滿足啊?”
這是什麽話,這是借錢人所說的人話嗎?我氣得大吵起來,要拉他去找人說理。
他把手一甩,說:“你找我的擔保人去。再吵,再吵,我就打電話喊人來了!我喊來的人,別說你在部隊練過幾下拳,就是現役特警也得趴下!
他開著豪華車,走了。
我回到公司後,喊來了穿山貂。
穿山貂說他的後台、背景、關係是硬呢,那不是一般的硬,是黑白兩道通吃。你如果硬和他幹,幹不過的,你隻有吃大虧。
我說:“你是擔保人,你向我保證過,扣了他的進口豪華車來抵債。你去幫我把他的車搞來。”
穿山貂說:“哎呀我的仇哥、仇總,開始我是不曉得他有那麽硬的背景啦!等我曉得時,你的第二筆錢已經借給他了。”
穿山貂這話讓我一愣。
我轉而一想,覺得他這話不無理由,還真不能怪他。唉,那就隻能怪我第二筆錢太放快了。
“尼瑪坑爹!”我罵了一句網絡用語。我罵的是常經理,也捎帶了穿山貂。常經理那第一筆短期借款,目的是套第二筆。而第一筆借款,穿山貂是參與了的。可此時我拿他有什麽辦法?
穿山貂說:“仇哥,你現在要我去扣他的車啊,那我就不敢去了,你就是借我一個腦殼我也不敢去了。我手下雖然有一幫子弟兄,但要和姓常的手下那幫子人比起來,我主動認輸,認輸。你不曉得那幫子人的狠毒呢!”
穿山貂作出有點害怕的樣子,連連說,惹不得,惹不得。
我覺得穿山貂那樣子是故意裝的。後來的事實證明,他這樣子雖然是裝的,但說姓常的手下那幫子人狠毒不假。
我對他說,難道你也沒辦法了嗎?
穿山貂說:“仇哥,我倆是兄弟,我仔細幫你想了想,那姓常的就是個貪官加惡棍。他在那麽一個要死不活的企業,一個月能有多少工資,就算拿年薪,一年能有多少錢?可他有豪車、別墅、山莊,那麽多錢是怎麽來的?隻要檢察院去查一下,他就得進班房。”
我說:“寫匿名舉報信,檢舉他。”
穿山貂說:“他們廠裏肯定早就有人舉報過,但毫無用處,就說明他和檢察院的關係鐵。他不是跟你說過嗎,廠裏原本決定了要借八百萬,立即有人堅決反對,結果砍到四百萬,四百萬也有人堅決反對,最後隻能偷偷地借一百萬。那些人為什麽堅決反對,就是知道錢一借來,肯定會被姓常的幾個貪官瓜分光。”
我說:“要你動蠻的去扣車你說不敢,寫匿名信舉報你說沒用。照你這麽說,我借給他的錢就隻能是他的了。”
穿山貂說:“錢當然還是你的啦,這一點他就是有皇親國戚做靠山也否定不了,他有借據在你手上啦!不過現金目前是在他手上。你和他來硬的不行,隻有和他來軟的,天天去要,天天去纏,也不發火……”
他還沒說完,我吼了起來:“要老子天天去求他啊,老子沒那個耐心。不就是一筆錢嗎,不就是那筆錢的利息嗎,老子自己先墊付要給同學的利息,然後就那麽掛著,老子不去要也不去討,趁他不注意,老子綁架了他。”
……
兩天後,常經理突然打來電話,說願意跟我談一談,前提是我得降息。如果我降了息,他還是可以考慮考慮還一部分。
世界上有這樣的債務人嗎,借了人家的錢,人家得先答應他的條件,他才會考慮還一點。
我會答應他的這個條件嗎?
我當即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有什麽條件可談。你就等著吧。
我掛了電話。
但沒過多久,我老老實實服輸,答應了他的條件。
當時我想找機會再收拾這個常經理,不著急,把他的欠款先放到一邊,重點轉向“嫂子”。
“嫂子”已陸續借走了我一大筆錢,她的利息如果能按時付來,我每月墊付利息的負擔要輕一點。也就是她還來的利息,我自己一分錢也不留,全用來還借錢給我的人的利息,自己另外再補差。
我打電話給“嫂子”,“嫂子”的口氣也變了。
我去找她,她跟我玩起了“躲貓貓”。
我有點想不通,“嫂子”怎麽一下就變了呢?
“嫂子”不是“嫂子”了。我又找來穿山貂。
我對穿山貂說:“你是她的四個擔保人之一,你當時保證給我收回的……”
穿山貂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說:“人都找不到了,我有什麽辦法。”
我決定到她家裏去討債。
“嫂子”啊“嫂子”,你已經翻了臉,也就別怪我翻臉了。我到你家裏一鬧,看你出不出來?
我把決定告訴穿山貂後,說,這次我一個人先去,因為她原來確實對我好。如果我一個人去沒有結果,你再喊上你的人,我們一起去。
穿山貂答應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這一去,陷入了狼窩。
我去這個所謂的“嫂子”家是搞突然襲擊,她不可能知道,可我還沒到她家,在路邊停著的一輛麵包車裏,跳出幾個人,將黑布袋子往我頭上一罩,將我拖進了車裏。
去搞突然襲擊的我遭到了突然襲擊。
這個突然襲擊使得我毫無還手之力。
我不知道麵包車將我拉到了哪裏,下車後,又推著我走,我高一腳、低一腳,感覺是在山路上走。
不知走了多遠,我感覺是到了一個山旮遝裏。
罩在我頭上的黑布被扯掉後,我看見的,是十幾個拿著刀、火槍、棍棒,文身的人。
十幾個拿著刀、火槍、棍棒的人將我團團圍住。
“說!還想去綁架我們常經理嗎?”
我是曾被持槍殺人犯用槍抵著腦袋、腦袋上還留著疤的人,這陣勢能嚇住我?聽了這話,我想,今天是碰上了穿山貂說的姓常的手下那幫子凶狠無比的人。可姓常的怎麽知道我想綁架他呢?隻有穿山貂知道。
“說!還要去我們大姐家大鬧嗎?”
“你們大姐?誰是你們大姐?”我心裏雖然已經明白,但還是故意說,“你們是搞錯人了吧?”
“我們大姐,就是你喊嫂子的大姐。”
“少他媽的給我們裝作不知道,你不就是要到她家裏去嗎?”
“你到她家裏去,就是要敗壞她的名譽。我們大姐早就料定你有這一手,豈能讓你的陰謀得逞……”
知道我要去她家的,又隻有穿山貂。
我徹底明白了,那個“嫂子”、常經理,是一夥的。穿山貂早就被他們收買,成了他們的夥計。
我把穿山貂當內線,穿山貂其實又是他們的內線。穿山貂是兩邊通吃。既從我這裏得好處,又從他們那裏拿錢。
從我這裏套錢的第一步開始,從那個戰友親戚借錢到他的嫂子來認我這個弟弟,再到她介紹常經理……全是早就做好了的圈套。而圈套的主謀,就是他們所稱的大姐,喊我喊弟弟的“嫂子”。
我還未敢想到那位戰友親戚。我還不相信我的那位戰友親戚有這麽壞。
“說,快說!快回答老子的問題!”
刀、棍棒朝我舉起,火槍對準我。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些人是真會刀棒齊下、火槍摟火的。我忙點頭,說,答應,答應。
“你答應了什麽?”
“我答應不去動什麽綁架常經理的心思……”
“是不想去動還是保證不去動?”
“不去動,保證不去動。”
“還答應什麽?”
“還答應不再去你們大姐家……”
由於我的態度好,氣氛緩和了一點。
見氣氛有所緩和,我說:“弟兄們,我佩服你們的忠心。我如果也有你們這樣的弟兄就好了。我是討債的,還有好多人欠了我的錢,以後我去討債時,還要請你們幫忙,請你們鼎力相助。你們幫我去討債,比幫欠債的不但師出有名,而且待遇更好。”
“什麽待遇,待遇,說得那麽不爽快。你講清楚點。幫你搞一次到底有多少錢?”有人說。
我正認為我的分化政策見效了時,一個頭兒樣地吼了起來:“少廢話,以後是以後,這次我們出動了,你得賠我們辛苦費!”
頭兒這話一出,立即有不少人亂叫:“對,對,包哥說得對,把辛苦費拿來,拿來!”
“快點,把我們的辛苦費拿出來,不拿出來你今天就別想離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