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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父(1/3)

作者:騰歌字數:6638更新時間:2019-09-21 10:41:24

    公元2012年7月11日,陰曆五月二十三。午夜,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我心頭一驚。

    “父親走了,非常安詳……”弟弟哭著說。

    父親查出賁門癌一年餘,其間手術和化療,斷斷續續地住院,最後還是轉移了,急瘦,疼痛,虛弱。我們眼睜睜看著他走向生命的盡頭。

    父親走得很突然,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我和我妹。淩晨3點,我從福州趕到老家。父親無聲無息地躺在靈床上。族親的男人按照鄉下規矩,一個不落地通宵守靈。

    我輕輕地揭開覆蓋父親遺體的床單,默默地跟他打個招呼,再也看不到父親平時的慈祥笑容。

    父親李鳳美,生於1943年正月初六,仙遊人,農民。在那個兵荒馬亂、饑寒交迫的年代,父親和多數中國農民一樣,除了埋頭田地求生存外,幾乎不可能有什麽想法和作為。

    大學畢業之前,家裏經常借債,但父親堅持供我和我弟上完大學。這在我們偏僻農村是極少見的。

    在老家,家長關心子女學習,但屈服於眼前的困難,不得要領,決心也打了折,堅持一陣子就放手了。孩子們傳染似的,一般隻勉強中學畢業,有的甚至小學就輟學,回歸沉默的村莊和農田,重複父輩們的生活軌跡。

    但父親完全不同,他的想法堅決且樸實:我們這一輩窮怕了,再苦再累也要讓孩子讀書,希望子女將來有出息,不要再過這種舊日子。

    他常說,讀書的事我不懂,但我懂得,像我們這樣窮苦人家,隻有讀書才有出路。

    在那艱苦歲月裏,父親作為生產隊會計,每天總是出工最早,收工最遲,吃苦在社員前。母親說,不管是公家活,還是私人事,父親始終一絲不苟,讓人交口稱讚。

    農閑時,父親都要帶徒弟,外出打鐵,賺點錢以補貼家用。父親說:“行業有三苦:撐船,打鐵,磨豆腐。”但他還是選擇了打鐵。

    有一年,打鐵有緣,父親在園莊公社高峰村結拜了幾個兄弟。在他看來,那幾個兄弟心眼好,特實在,簡直沒得說。後來,他們時不時地走動,每次相會都有一些無法言語的真實感動和意想不到的甜蜜回憶。

    父親走了,作為兄長,我很認真地跟弟弟、妹妹說,先父哥們打鐵情緣,我們一定要珍惜。

    父親常說:“為了家裏這幾張嘴巴,不敢閑啊。”經德高望重的姨父介紹,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父親到榜頭蔗站做季節工。寒冬臘月,父親早上6點出門,步行1個多小時到蔗站,將一捆捆四五十斤的甘蔗不停地往上搬向上堆,中午將就自帶的幹糧和鹹菜,爾後沒有片刻休息又繼續幹活,直到太陽西沉,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晚飯後,父親便早早上床,鼾聲震天響。身體底子本來就薄的父親,幾年下來越發憔悴了。

    麵容憔悴了,脾氣也跟著急躁起來。有一段時間,父親動不動就對奶奶發火。奶奶硬忍著,不敢還嘴。奶奶去世之後,父親多次說,真是有鬼,前段時間對奶奶的態度真不應該。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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