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英氣勃勃、沉穩瀟灑的柳楠嗎？這是那個柔情似水、熱情似火的柳楠嗎？這是那個才華橫溢，如詩如歌的柳楠嗎？哦，柳楠！你五十歲不到，怎麽會是這般模樣？這些年，你工作出色，仕途上春風得意，你應該同那些年輕新貴一樣，臉上蕩漾著躊躇滿誌的笑容才合乎邏輯，可你卻這樣！工作壓力大嗎？依你的能力，你完全能夠勝任目前的職務！你為什麽要以一個蒼老衰憊老人的模樣來和我相見？
雨緣的心輾轉哀號著！她說不清楚為什麽多年之後再見到這個男人時，自己的心仍然像年輕時一樣，充滿柔情，充滿依戀。她終於抑製不住了，積鬱在心中多年的淚水，像洪水突然爆發了一樣溢出眼窩。啊，蒼天，你為何這樣捉弄人？既然不讓有情人結緣，為何還要安排重逢？
陸續回來的人在向他們張望，敏感的雨緣感覺到了人們的目光。她回到現實中來，連忙彎下腰撿東西。低下身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她撿起本和筆，慢慢起身，望一眼僵立在那兒的柳楠，緩緩地轉身，沿著座位之間的過廊向門口走去。她的步履那樣沉重，還有些踉蹌，像是走在一條永遠望不到頭的坑坑窪窪的路上；她那單薄的背影讓人感到她是那麽孤獨無助！柳楠目視著她，一陣陣酸楚襲上心頭。
眼見雨緣就要走出禮堂大門了，直到這時，柳楠仿佛才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一切。他迅速地離開座位，快步向門口追去。他有許多話要對她說，他要知道她工作生活的好不好……可隻追了幾步，便嘎然止步。你有何臉麵去對她說這說那？她生活的好你便怎樣？不好你又怎樣？……柳楠痛苦地望著那個已出了門的瘦弱身影，長期潛蟄在心中的悔恨和負疚交織在一起，深徹肺腑的隱痛使他的心碎了！
下午的課一結束，柳楠便一頭躲進房間，晚飯也沒去吃，蜷曲在沙發裏拚命地吸煙。宣傳部長敲門進來，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並要給他請醫生，他婉言謝絕，他說就想一個人靜靜地呆會兒。宣傳部長又關心了幾句，便知趣地走了。
柳楠是結婚後開始抽煙的，抽得很凶。夜深人靜時，煙、雨緣的照片以及雨緣的作品，就成了他的好夥伴。他收藏著她這些年發表在全國各種刊物、報紙上的所有作品，在那些作品裏，他讀到過冬夜的寒冷，也讀到過春月的多情，她的文字總是催人奮發，引人向上。收集雨緣的作品，幾乎成了他的一項工作，他像愛護嬰兒一樣，精心地嗬護著那些鉛字，每見到她的新作，他便欣喜萬分，一連幾天都會沉浸在這種亢奮之中。十幾年來，他一直把她珍藏在自己的心底，自己的夢裏！不論做秘書，還是身居領導崗位，他沉醉在這個夢中不願醒，尤其是當他一人獨處或夜深人靜的時候，往事總是不約而至。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