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周，雨緣都在馬不停蹄地對省國營通用機械廠的改革情況做跟蹤采訪報道。白天采訪，晚上趕稿，一篇篇力度勃發、光彩感人的長篇報道躍然頭版。在上上下下一片讚揚聲中，雨緣累倒了。
總編叫葉子夜陪他去雨緣宿舍看望她。望著疲憊地歪在床上，手筆卻仍然不停的姑娘，總編的舔犢之情油然而生。他奪過雨緣手裏的紙和筆，嚴厲又不失慈愛地說：
“讓你休息，就好好休息，哪能這樣玩命呢？再不聽話，我就讓老伴來天天‘監督’你，反正她有得是時間……”
雨緣知道這個慈祥和善老人說到做到的脾氣，她向他保證，說從現在起一定好好休息，再不摸紙和筆，見總編臉上慍色漸漸消去，就玩笑道：
“老總，你讓阿姨來‘監督’我，那不是折我壽嘛。”
總編又囑咐雨緣幾句，叫葉子夜陪她說會兒話，自己就先走了。
連續休整了幾天，雨緣感到精神頭好了許多。這天是星期五，她在宿舍裏呆著百無聊賴，就想去辦公室。在去辦公室的路上，雨緣看到三三兩兩的保姆在帶著孩子玩，牛牛可愛的小臉就在眼前跳躍起來。哦，好長時間沒見牛牛了，還真想小家夥呢。她改變了注意，——今天要帶牛牛到公園玩一天。
她在省城最大的購物中心——愛特商廈附近下了車，踅進大廈給牛牛買了一輛漂亮的帶搖控裝置的紅色小汽車。
葉子夜家的門虛掩著，她敲了兩下推門進去，恰好子夜正要給她開門。不問雨緣也知道，昨夜她值班了，今天休息。
雨緣環顧著屋子，見亂得很，玩具扔得滿地俱是，孩子、大人的換洗衣服，堆滿沙發、茶幾。雨緣笑道：
“我的懶大姐，你這屋子都快成小豬窩了，你家淩秘書又出差了吧？人家要在呀，才不會讓家裏這麽亂呢！”
葉子夜嘻嘻一笑，道：“我家這點程序你是摸的一清二楚了。他陪他們政委到下麵軍分區了。你怎麽樣？看上去氣色是好了些。你呀，天生一副林妹妹的身子骨，可工作起來偏像個拚命三郎似的，好人也吃不消哇。真得有個人來管管你了。”
雨緣無聲地笑了笑，就動手收拾屋子。子夜不讓，說她身體剛剛恢複，不可以幹活。雨緣說：
“若幹這點子事兒都能把我累著，那我豈不成了紙人、廢人了？子夜，牛牛呢？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帶他去公園玩玩。”
“我父親帶他到那邊去了。”葉子夜說，“老頭兒現在可知道疼閨女啦，他說我值了一夜的班，白天得好好補覺，不然身體受不了。可牛牛哪讓我睡呀，所以，他就連哄帶騙地給糊弄走了。”
雨緣望著葉子夜風情萬種的韻質，說：“子夜你真有福氣！父親護佑著你，丈夫嗬護著你，可愛乖巧的小毛頭在膝下圍著你！啊，這才叫人生！”
葉子夜說：“你也可以擁有這樣的人生，可你……”
“子夜，”雨緣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地撩起人生的話題，感到很懊惱，便立刻打斷子夜的話。長期以來，她不談人生，人生對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她之所以還在這個世上行走是因為母親。母親節儉了一生，卻為女兒留下了一大筆遺產，作為人女，她怎麽能讓母親身後連個燒紙添墳的人都沒有？活下去，再厭世也要活下去，母親活著的時候自己沒孝敬她，那麽，就讓她的亡靈享受女兒的孝心吧！
“不要對我說‘可是’，子夜。心如死灰之人，是不該談人生的，我失口了。”
葉子夜拿眼挖了她一眼，奪過她手中正疊著的衣服，仍到一邊，將她按到沙發上，自己也挨著她坐下，說：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