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在興頭上，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伴隨著敲門聲，就聽張嫂在門外說：“汪先生，歇下了嗎？盼盼小姐來給您請安啦。”汪一琛剛要下炕，白瑞軒用手勢製止了她，自己起身去開門。
張嫂抱著盼盼跟在白瑞軒身後進了屋。她在炕邊小心翼翼地站定，將盼盼放下來，溫順地說：“喲，真巧，太太、少爺都在。小姐說先生身體不好，先來給她請安，然後再去太太、少爺屋裏，沒想到太太、少爺都在，那就一塊請了。”說著，拉拉盼盼的小手，示意她上前請安。
盼盼一一給劉淑貞、白瑞軒和汪一琛鞠躬之後，劉淑貞便趕緊讓張嫂把盼盼抱上炕，摟到自己懷裏，撫摸著她的小臉，說：“我的寶貝，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盼盼打起了哈欠，劉淑貞仿佛條件反射似的，也打了一個。
白瑞軒見狀，放下手中那遝信箋，掏出懷表看了看，對劉淑貞和汪一琛說：“天不早了，早點歇了吧。”又轉向張嫂，“張嫂，明天小姐還要上課，帶孩子去睡吧。”
張嫂嘴裏答應著，向前走了幾步，把盼盼從劉淑貞懷裏抱過來，給她披上鬥篷，戴好帽子，然後抱起孩子轉身朝外走。白瑞軒卻在這時叫住了她：
“張嫂，”白瑞軒的聲音雖然不高，卻透出一種威嚴。
張嫂怔在了那裏，半晌才慢慢轉過身來，悄悄抬了下眼皮，瞟了白瑞軒一眼，又迅速垂下，怯怯地問道：“少爺，您有什麽吩咐？”
白瑞軒目光犀利地盯著張嫂，足足有五秒鍾，之後才說：“以後，要請安就提前點兒，別選擇像今天晚上這樣的時間帶孩子出來。夜間風硬，孩子受了寒怎麽辦？希望你記住。”
此刻，白瑞軒的神態與語氣，是完完全全、地地道道的東家樣子，跟平日溫和的他，判若兩人。自他回府以來，汪一琛還沒有看到他同府裏哪個下人，用這種口氣說話。
張嫂連連點著頭，說：“是，少爺，我記住了。您還有什麽吩咐？”
白瑞軒收回自己的視線，拿起那遝信箋，雙眼望著那些字，說：“沒有了，帶小姐去歇了吧。”
張嫂嘴裏答著“是”，就往外走。劉淑貞又叫住她，讓她等等自己，說不親自看著小姐躺進被窩不放心。邊說邊從炕裏往炕沿蹉。
汪一琛把劉淑貞、張嫂、盼盼送到外屋門口，回來後見白瑞軒依然坐在那裏，拿著那遝信箋出神，沒有一絲要走的意思。
此刻，屋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本來就不太明亮的煤油燈，這個時候仿佛油將熬盡，火苗更小了，屋子的光線變得更加昏暗。在這樣的光線下同白瑞軒獨處一室，汪一琛不免有些惶恐，心跳也似乎加快。她不知道坐好還是站好，不知道此情此景該說些什麽。她靠在炕沿上，低著頭，兩隻手不停地攪動著一塊小手帕。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無言，但仿佛又心有靈犀。
汪一琛想打破這種沉默，她覺得再沉默下去，自己的心就會飛出胸腔。她沒話找話道：“白少爺，您剛才的樣子真可怕，我還沒見過您同府裏哪個人，用這種態度說話呢。”
“是嗎？我跟你用這種態度說過話，你忘了？”白瑞軒將手中的信箋放下，目光平和地望著汪一琛，“不過，當時對你用這種態度，是故意的，是想跟你說明真相。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對你有種莫名的信任，這種感覺很奇特。事實證明，我的感覺是對的；而張嫂不一樣，我早就想找個由頭警告她一下，不成想今天她自己送上門來。她自找沒滋味，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你大概不知道，我這次回來後，她一直在悄悄跟蹤我，我每次深夜去西廂房，她都在跟蹤。她跟蹤我，同你的關注，有本質的區別。”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