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待己以信

自信，是一個人智慧、能力、經驗、氣質等諸多因素的一種綜合體現，是人的一種品格，一種修養。人不可太自信，太過自信會陷於剛愎自用；但人更不可沒有自信，從某種意義上說，失去自信，終將失去一切，所以任何人都要有足夠的自信，要相信自己。 張岱《史闕》有如下一條記載： “韓愈入試，陸宣公贄為主司，作《不遷怒不貳過論》。贄閱愈卷，黜之不敘。次年，宣公複主試，複試是題。愈複寫舊作，一字不易，宣公大加讚賞，擢為第一。非愈自信甚真，誰肯將落第文字，更去應試；又應舉於上年所塗抹之主司！非宣公虛心選擇，又誰肯首舉昌黎，更首舉昔年所塗抹之昌黎，皆當於古人中求之。” 此事常被傳為佳話。其實，此說與史實不符。陸贄隻主持過一次進士考試，而韓愈此次即登第，絕無陸贄次年複主試，韓愈不改落第文之事，且陸贄主試的考題為《明水賦》和《禦溝新柳詩》，韓愈所作《明水賦》現存其文集中，而非《不遷怒不貳過論》，韓愈文集中現存《省試顏子不貳過論》是他貞元十年應博學鴻詞科考試的作品；再者，韓愈雖中進士，但並非第一。由此可見，此說若非訛傳，必是杜撰。但就韓愈而言，這種“自信甚真”卻也有些緣由。 韓愈確實是一個很具自信力的人物。他堅信自己所奉行的儒道，表示儒家道統如果能經他韓愈粗傳，“雖滅死萬萬無恨”，大有傳承儒道，舍我其誰的氣概；他對自己的文章更是充滿自信，曾在《潮州刺史謝上表》中，向皇帝表示自己的文章寫得好，“雖使古人複生，臣亦未肯多讓。”他一生雖多曆磨難，但始終未動搖他的自信力。他甚至在《答呂翳山人書》中說：“如仆者，自度若世無孔子，不當在弟子之列。”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他隻給孔子當弟子，孔子老大，他是老二。在封建社會裏，敢吐此狂言的人屈指可數，但我們也從此知道他是何等的自信。因此他無論談什麽問題都是斬釘截鐵，絕不吞吐含糊；無論什麽樣的文章，多能寫得理直氣壯。 韓愈不但自己自信，也常以此教育自己的弟子。在《答陳生書》中，他就大講待己以信的問題：“所謂待己以信者，己果能之，人曰不能，無信也；己果不能，人曰能之，勿信也。孰信哉？信乎己而已矣。”就是說，一件事情，你全麵衡量自己後覺得自己能辦到，而別人說你辦不到，此時你千萬不要聽信別人的話，聽了就會錯過機會；同樣，一件事，你認為自己辦不到，別人慫恿你說行，你能辦到，此時你也千萬不要輕信別人的話，信了就會出問題。那麽信誰呢？相信自己罷了。一個人對自己有了足夠的自信，就不會因聽別人的話而猶豫不前，該進不進，該做不做，錯失良機；也不會受別人慫恿去幹那些自己力所不及之事，徒勞無益。 待己以信，是韓愈的人生信條之一，也給我們每一個人以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