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妄論”被降職

韓愈因“日與宦者為敵”，弄得東都留守鄭餘慶十分為難，於是調他出任河南令。東都下轄河南、洛陽二縣，屬於京縣，地位很高，縣令是正五品上，比起都官員外郎，顯然是一次遷升。韓愈在縣令任上，振興教育，整頓風俗，還主持過一次河南府的府試，為朝廷選拔人才。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和不法軍人的鬥爭。當時當地一些市井無賴冒充軍人身份橫行不法，欺壓百姓，還有一些擁兵自強的藩鎮在這裏暗養軍士，以作它們謀反的內應。韓愈對他們毫不留情，“追而問”，“怒而杖”，嚴加懲處。這些不法軍人群起訴冤，鄭餘慶懾於軍人的威脅，袒護不法軍人，使韓愈和鄭餘慶之間關係緊張。但他嚴懲不法軍人之舉卻得到唐憲宗的賞識，唐憲宗十分高興地說：“韓愈助我者。”遂於元和六年秋調韓愈回京，出任職方員外郎。 職方員外郎屬於尚書省的兵部，掌管天下的地圖及一些邊防防禦設施等，屬於朝官，可參與朝廷大事，這對韓愈來說，無疑又是一次遷升，但上任不久，他便陷入一場是非爭執之中。 當時，華陰縣令柳澗因“公事”被華州刺史閻濟美停了職，閑居旅館，但幾個月後，閻濟美也被罷職。於是柳澗就乘機煽動百姓鬧事，攔道不許其離開，使閻濟美十分狼狽，後任華州刺史趙昌調查柳澗有罪，將其貶為房州司馬。韓愈路過華陰縣，知道此事後，認為兩任州刺史是一夥的，他們合謀整柳澗，於是就上疏朝廷，請求重審此案。這次朝廷還真的重視了此事，派監察禦史李宗奭調查此案。結果，“得澗髒狀，再貶封績溪。以愈妄論，複為國子博士。”（《舊唐書·韓愈傳》）柳澗是個貪贓枉法者，被加重處罰；韓愈則以“妄論”（胡說八道）罪被調任國子博士。 韓愈對此事始末未作調查研究就貿然上疏，結果是替貪官求了情，由職方員外郎再降為國子博士，看是咎由自取，管閑事，落不是。但平心而論，韓愈的本意並不錯，華州近在京畿，刺史奏縣令有罪，朝廷理應調查清楚，而不該聽刺史的一麵之詞就將縣令停職、貶官。其實，韓愈根本不認識柳澗，和柳澗之間更無利害關係。他替柳澗申訴，初衷是維護正義和國家法律尊嚴，並非為謀私利。然而宰相未能理解韓愈的出發點，隻以柳澗有罪就認定韓愈“妄論”，將其由朝官貶為大學教授這樣的閑職，不可謂不是一件冤案，然韓愈也有口難辯，隻好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