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坎坷的求仕之路

柳宗元的幼年和少年時期，適逢戰亂，生活動蕩不安。因此，他未能像唐代一般的士大夫子弟那樣入國學或州、縣學校接受正規教育，所以也就失去了以“生員”資格參加進士考試的機會；他的家族地位也使他根本不可能考“門蔭”得官。才華橫溢的柳宗元要想步入仕途，唯一的出路是靠個人奮鬥，走一般庶族子弟“覓舉求官”的常途。 一般庶族子弟參加進士考試，必先求得州、縣保舉為“鄉貢”，獲得參考資格。而柳宗元從十七歲到二十歲曾多次申請而未獲“鄉貢”資格，被拒於科場之外，其主要原因是因其父的“政治問題”。柳鎮是一個為人正直、不畏權奸的人物。貞元四年（788），他在京城任殿中侍禦史，這是執掌刑法糾察的機關禦史台的屬官，從七品上。次年，他參與審理故陝、虢觀察使盧嶽遺屬分財產一案。原來盧嶽死後，其妾裴氏有子，而盧妻分財產時不分給裴氏，裴氏上告朝廷。柳鎮的朋友穆讚時任殿中侍禦史，負責審理此案。而其上司禦史中丞盧佋是宰相竇參的黨羽，竇參當時正受德宗信重。盧佋偏袒盧妻，脅迫穆讚給原告裴氏定罪，穆讚持正不允，盧佋就誣告他接受了裴氏的賄賂，把他逮捕下獄。穆讚的弟弟穆賞上訴朝廷，依例命禦史台、刑部和大理寺三司推按，禦史台派出的人選是柳鎮。他不顧權奸竇參的淫威，平反了這場冤獄，因此得罪了竇參。竇參當時即謀報複，但陰謀暫未得手。到了第二年，他即借故將柳鎮貶為夔州（今四川省奉節縣東）司馬。由於父親被貶外地，竇參又正走紅，地方官員懾於其淫威，不敢推薦罪人之子參加進士考試，所以柳宗元多次求薦而均未獲成功。 直到貞元八年（792），權奸竇參得罪貶死，陸贄入朝為相，被貶兩年的柳鎮才得以沉冤昭雪，官複原職。二十歲的柳宗元才被舉為“鄉貢”。貞元九年，戶部侍郎顧少連知貢舉。他也是一個正直敢為，不為權勢的人物，他不顧輿論壓力，大力選拔“孤門寒士”，柳宗元即於這一次考中進士，同榜中進士的，就包括柳宗元的終身好友劉禹錫，而元稹也在這一年明經及第。柳宗元在《先侍禦史府君神道表》中寫到：當唐德宗知道柳宗元是柳鎮的兒子時曾說：“是故抗奸臣竇參者耶？吾知其不為子求舉矣。”可見柳宗元考中進士完全是靠自己的真才實學。 就在柳宗元考中進士這年的五月，柳鎮病逝於長安。按唐時的科舉製度，考中進士隻是取得了做官的資格，要正式授官還必須經過吏部的“詮選”。而柳宗元適逢父喪，在守喪的三年中又不能參加“詮選”，當然，也就不可能做官。於是，他就利用這三年時間，去看望在邠寧節度使府中任職的叔父柳縝。這是一次難得的遠地交遊，他廣泛地考察了唐朝西北邊地的形勢，接觸了老校、退卒和平民百姓，了解了當地已故循吏的事跡，加深了對社會各方麵的認識。 貞元十二年（796），柳宗元服喪期滿，出任秘書省校書郎，並與楊氏完婚。同年，他參加吏部的博學鴻詞科考試，未中。此後兩年又陸續應考，於貞元十四年（798）考中博學鴻詞科，時年二十六歲，受命為集賢殿正字，主要掌管編輯出版經籍和搜集整理散佚的圖書、文獻資料。柳宗元從此正式步入仕途，開始了他“行乎其政”“理天下”的理想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