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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崇儒學而斥佛老(1/2)

作者:李道英字數:3650更新時間:2019-09-21 12:08:29

    蘇軾在《居士集》序中說,歐陽修“論大道似韓愈”,並說“歐陽子,今之韓愈也。”說歐陽修之道“似韓愈”,說歐陽修在文壇的地位相當於韓愈在中唐的地位,這種說法基本是恰當的。就歐陽修的思想而言,崇儒學而斥佛老是其根本,也是他“似韓愈”的主要依據。

    歐陽修無疑是一位儒者。他在《與李秀才第二書》中講到自己的“文”與“道”時曾說:“其道,周公、孔子、孟軻之徒常履而行之者是也;其文章,則六經所載至今而取信者是也。”“其事,乃君臣上下禮樂刑法之事。”在《本論》一文中,他所反複強調的“義禮”,也主要是指封建等級製度及其倫理道德觀念。不過,歐陽修雖崇六經,但對於儒學經典並不一味迷信。唐代以欽定的《五經正義》作為科舉考試的標準,不許士子們隨意發揮。宋初的經學,也因循此例。歐陽修對此曾提出過嚴厲的批評。他在《論經學劄子》中指出:“所載既博,所擇不精,多引讖緯(chènwěi,漢代流行的神學迷信)之書,以相雜亂,異乎正義之名。”並要求對《五經正義》加以刪正。他還用詳密的考證,對《周易》係辭、《詩經》小序等的真偽提出了大膽的質疑。作為宋代儒學新風的開創者,他首開疑經、議經之風,對宋學的發展影響深遠。另外需要說明的一點是,歐陽修雖崇儒,但又不同於宋代正在興起的理學。他認為:“凡物有常理,而推之不可知者,聖人所不言也。”(《筆記》)“故聖人治其可知者,置其不可知者。”(《怪竹辯》)這種樸素的理性主義的哲學觀點,即與理學抽象的哲理思辨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並且他反對理學家們所謂“性理之說”,沒有陷入明心見性的泥潭中去。崇儒而不拘泥,尊經而敢質疑,這無疑是他的高明之處。

    在儒、釋、道三教並立的唐宋時代,三家思想的互相滲透是明顯的,但其鬥爭也是十分激烈的。大凡真正的儒者,必反佛、道,歐陽修也不例外。唐代韓、柳並稱,但韓反佛、道,柳則信佛頗篤。歐陽修對柳大加非議,認為韓、柳文近而道不同,“其為道不同,猶夷夏也”,不但把柳宗元排斥於“聖人之徒”之外,視之如夷狄,而且稱之為“韓門之罪人”。在其《本論上》中,他激烈抨擊佛教之為害:“佛法為中國患千餘年,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不欲之去。已嚐去矣,而複大集。攻之暫破而愈堅,撲之未滅而愈熾,遂至於無可奈何。是果不可去邪?蓋亦未知其方也。”他認為曆來反佛未見成效,主要是不得其法,即方法不對頭。他認為佛既為千年之患,反佛也就“非一人一日之可為”,“非口舌之可勝”,也非“操戈而逐之”所能奏效。因此,他並不讚成韓愈“人其人,火其書,廬其居”的強製手段,而強調要“修其本”。他認為:“禮儀者,勝佛之本也。”“使吾民曉然知禮義之為善”“修其本以勝之”(《本論下》)。即要用儒家的“禮義”作為思想武器,通過持久戰的方式去戰而勝之。他對於儒、道二教在理論上的批判是相當到位的。他有一篇學術著作叫《唐華陽頌·跋尾》。文章先議唐玄宗:“玄宗尊號曰聖文神武皇帝,可謂盛矣!而其自稱曰‘上清弟子’者,何其陋哉!方其肆情奢淫,以極富貴之樂,蓋窮天下之力,不足以贍其欲。使神仙道家之事為不無,亦非其所可冀,矧其實無可得哉?”唐玄宗“肆情奢欲”,卻以“上清弟子(道家弟子)”自居,既貪富貴,又慕神仙,淋漓痛快地奚落其畏死生。接著,文章寫道:“甚矣,佛、老之為禍也!佛之徒曰‘無生’者,是畏死之說也;老之徒曰‘不死’者,是貪生之說也。使其所以貪畏之意篤,則棄萬事,絕人理而為之,然而終於無所得者,何哉?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貪者不可以苟得也。”佛徒,講“無生”乃“畏死”,老徒講“不死”乃“貪生”。歐陽修則說,佛、道徒們畏死,貪生,刻意求之而終無所獲,是因為他們違背了“天地之常理”。人有生必有死,這是自然界不可變易的規律,“畏者不可以苟免,貪者不可以苟得”。該死就得死,絕無例外。歐陽修此論,可以說是唐宋時期攘斥佛老最重要的理論,最精辟的見解,充滿著辯證唯物的觀點,在理論上給予佛、道以深刻的批判。當然,歐陽修晚年,在“更罹憂患”之後,也產生了“超然物外之誌”,曾向薦福寺顒(yóng)華嚴和尚“問其說”(葉夢得《避暑錄話》卷上),想了解佛理。但這也和韓愈反佛而不拒絕與和尚交往一樣,交往和“聞其說”是一回事,信佛是另一回事,不可混為一談。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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