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為政寬簡

在《原弊》一文中，歐陽修認為誘民（以言論誘惑百姓）、兼並、徭役，是宋王朝的三大弊端，是百姓窮困之根源。為了解決國家財政困難和使百姓能生活下去，他力主“務農為先”，要求減輕賦稅、徭役，“節用愛民”；主張廢除繁縟的政令，不與民爭利，使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他自己多次出任地方官，都竭力實行寬簡政治。 比如在滁州。他治滁三年，給人的印象似乎是終日遊山玩水，飲酒作文，大有不作為之嫌，其實完全不是這樣。他采取了不少措施發展生產，不用苛繁的政令來束縛百姓，把滁州治理得井井有條。從其《豐樂亭記》《醉翁亭記》等文中可以體會到百姓的豐衣足食、歡樂自在。他曾權知開封府，他的前任是“鐵麵老包”。包拯是曆來公認的清官，執法如山，以其威嚴來治理開封，卓有成效。歐陽修在他之後治理開封府，確有難以為繼之處。而歐陽修有歐陽修的辦法。他堅持執行寬簡政治。辦事遵從人情事理，不動聲色，不求博取聲譽。蘇轍在《歐陽文忠公神道碑》中說：包拯“以威嚴禦下，名震都邑。公簡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譽。有以包公之政勵公者，公曰：凡人材性不一，用其所長，事無不舉；強其所短，勢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長耳。”歐陽修從嘉祐三年（1058）六月上任，到嘉祐四年二月離職，前後不過八個月時間，依然把開封府治理得秩序井然。此外，像他出使河東，看到河東賦斂重而民貧，百姓怨聲載道，便多次上奏章，請罷除某些繁苛賦稅以“寬民”。 歐陽修實行寬簡政治，並非寬大無邊，而是如蘇轍所說“察而不苛，寬而不弛。”該寬則寬，該嚴則嚴。如開封府就在天子腳下，近戚寵貴多如牛毛，這些人無法無天，一旦犯了法，他們都有特殊辦法免罪。歐陽修上任後，多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就向朝廷上奏章，對這些犯罪而設法免罪的人“更加本罪二等”。有一個叫梁舉直的內臣，因“私役官兵”犯罪，交開封府處置。此人曾通過關係，上司三次要免他的罪，而歐陽修都拒不執行。可見，歐陽修的寬簡是有其原則的：不該寬的，一定嚴辦。 南宋朱熹十分讚賞歐陽修的寬簡政治。他在《朱子考歐陽文忠公事跡》中說：“公為數郡，不見治跡，不求聲譽，以不擾寬簡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或問公為政寬簡而事不廢者，何也？曰：以縱為寬，以略為簡，則廢弛而民受其弊矣。吾之所謂寬者，不為苛急爾；所謂簡者，不為繁碎爾。”寬，不是放縱；簡，不是簡略，放縱和簡略，會使政令廢弛，結果受害的還是老百姓。寬簡即是既不苛急，又不繁瑣，追求寬容和簡化，既遵循政令，又遵循人情事理，以辦好事情為原則。這是他一生為政的風格，頗得時人和後人讚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