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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山自在紅(1/5)

作者:熊召政字數:12894更新時間:2019-09-21 23:22:51

    說是遊,實際是匆匆一掠。

    因商務從武漢驅車去南昌。經九江至南昌的高速公路,至永修路口折下,行約十幾公裏,路左赫然一牌“雲居山風景區由此進”,車頭由此一拐,取便道上山。

    深秋季節,沿途風景不俗。潺潺溪水、小潭、玻璃汁樣澄澈。稻垛在田,一派靜謐;紅葉在山,燦然可愛。上山路盤旋曲折,凸凹不平。顛簸之中,偶見三兩個行人,是些農人村婦。頓時,我產生了歸家的感覺。

    遊真如禪寺,是我的計劃之一。三年前,我寫過一首詞,茲將前半闕錄如下:

    人生苦,佛與我同心,白日夢沉沉。非是紅顏棄軒冕,遊遍江南訪梵林。深山裏,紅葉路,稻香村。

    今日登山之境,與我詞意中境界,庶幾近之。這雲居山,在名山薈萃的江西,其實並不出名。聲聞遐邇的,是雲居山中的真如禪寺。

    盤旋,還是盤旋,顛簸,還是顛簸。大約二十公裏,峰回路轉,一小小村鎮,出現在眼前。從路牌看出已到了雲居山風景區所在地。而真如禪寺素潔的山門,夾峙在鬱綠的鬆、杉之中,那麽寧靜、虛遠,更加強烈地抓住了我的“皈依”的感覺。

    一

    “趙州關”。

    真如禪寺的山門,高懸著這一塊橫匾。字體古拙,可是,我卻感覺到了那沒有煙火氣的筆劃中吐出的耀眼的寒芒。

    趙州和尚,是中國古代一位著名的禪師。宋朝頤藏主編的《古尊宿語錄》和另一位宋朝的和尚普濟編撰的《五燈會元》兩書中,都收有趙州和尚的語錄和行狀。他的怪異的問答與舉止,讓人體會到至精至純的禪家智慧。

    且錄幾段:

    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雲:“我在青州作一領布衫,重七斤。”

    師到黃檗,檗見來便閉方丈門。師乃把火於法堂內,叫曰:“救火!救火!”檗開門捉住曰:“道!道!”師曰:“賊過後張弓。”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雲:“吃粥了沒有?”學人雲:“吃粥了。”師雲:“洗缽盂去。”

    師上堂示眾雲:“金佛不度爐,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內裏坐,菩提涅磐,真如佛性,盡是貼體衣服。”

    不研究禪學的人,讀這幾段語錄,如墜五裏霧中,不知所雲。禪既非“邏輯”,也不是“非邏輯”。因此,就是研究了禪學,如果不進行“心”的修習,也無法理解禪的奧義。

    禪不可詮釋,因為它不是存在於我們的經驗領域,即“知”的範疇中。禪是不可知的。但禪總跟著我們,如影隨形。就象原子,電子那樣,我們每天都跟原子、電子打交道,但沒有誰看到過它們。我們通常說,真理隻能被發現,而不能被創造。禪也是這樣,但禪仍不是真理。真理是可知的。“知”與“理”有互聯的關係,但禪隻能“參”,由“參”而達到“悟”。

    由“參”及“悟”,這是“智”的活動。一切的宗教產生於苦,對宗教的皈依使人們有了解脫法門。而禪——這產生於中國佛教的特殊的契佛心印,在引導人們斷除煩惱的過程中,有其獨創的精神活力。唐宋兩代,禪曾大興於中國,明代可見禪的流風餘緒,清朝以後,禪已式微,到了近代,禪已絕跡。各處寺廟,雖然照例都冠以某某禪寺,但寺中早已無禪。唐宋兩代,自六祖慧能始,高僧大德,風起雲湧,禪家領袖,日新月異。在那數百年間,儒、釋、道三家通力合作,互相滲透,奠定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穩固基石。在釋家一方,起了決定性推動作用的,應該是禪宗。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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