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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與李白對飲(3/5)

作者:熊召政字數:11976更新時間:2019-09-21 23:22:59

    像留不住遊人的腳步一樣,真正的藝術也幾乎要在我們這時代消失了。感官的享樂代替了精神的追求,這一切都是科技發展的結果。對於生活,科技是福音;對於藝術,科技則是瘟疫!在這種情況下,“唐李白聽廣浚彈琴處”石碑的被毀,而且再也不恢複,則不能認為是一個簡單的事件。

    四

    感傷並不如同流行感冒,可以傳染給他人。我一起的旅伴,在這萬年寺中,盡在快樂的瀏覽。作為普賢菩薩的道場,峨嵋山是中國的四大佛教名山之一,但峨嵋山的聲名,不僅僅因為佛教。它的風景,它的文化,也是讓人常讀常新,不但眼熱,而且心儀。徜徉在萬年寺中,在虛無飄渺的廣浚禪師的琴聲裏,我吟出了這樣一首律詩:

    為到峨嵋品雪芽,三春三月過三巴。

    簷桃金頂風兼雨,霧暗青衣氣若霞。

    古刹梵鍾菩薩道,白雲蒼狗杜鵑花。

    瑤琴一撫千年後,誰攜餘音過酒家?

    天色向晚,在青紫的陰影中,踽踽地,我踏上了歸途。雨後的峨嵋山,處處溝壑莫不爭流著代代相傳的琴音詩韻。車子一拐,路左閃出一排小木樓,其中一幢門前掛了一個“峨嵋酒家”的招牌,我吩咐司機停車。立刻,我找到了與李白對飲的地方。

    §§第16章 無限江山一草堂

    一

    春來惆悵浣花鄉,無限江山一草堂。

    細雨酥泥紅滿路,竹籬楠影綠盈窗。

    每因戰亂傷襟抱,曆盡滄桑壯酒腸。

    流寓錦城聽杜宇,詩人獨自話淒涼。

    坐在杜甫草堂的茶館裏,我寫下這首詩。數年來借助銀翼,頻到成都,也曾抽暇三訪杜甫草堂。詩人出身的我,一直想為這草堂寫點什麽,但不知為何,總找不到感覺。此番從峨嵋山歸來,心如青衣江上的行舟,還航行在盛唐的煙雨裏。再來到這成都的杜甫草堂,細細瀏覽柴門花徑,穿過一叢叢凝煙滴翠的新竹,看高大的楠樹把四月的煙雨中的春光,撐了一個滿庭,心中便突然生起無盡的惆悵。於是,就有了上麵這首詩。

    在漫長的中國曆史上,詩人是繞舌的一群。中國以詩國著稱,詩歌在中國,如其說是藝術,不如說是一種生存狀態。在古代,中國的為官者,幾乎沒有誰不會寫詩,他們中產生了許多大詩人,像屈原、宋玉、鮑照、庾信等等。這情形在唐宋兩代猶為突出。在唐有張九齡、王維、柳宗元、元禛、白居易、韓愈、杜牧、李商隱等等;在宋有王安石、晏殊、歐陽修、範仲淹、蘇東坡、辛棄疾、陸遊等等,都是詩壇中雄視千古的人物,同時又都是高官。同以上這些人相比,杜甫官職卑微,所謂工部,比之如今,充其量是個處長級別。但論詩不論官,何足掛齒的小官並不妨礙他獲得“詩聖”的地位。

    中華民族勤勞、智慧,十分優秀,但同時又極盡虛榮之能事,凡事都要誇張。譬於聖人,全世界獲此封號的,加起來恐怕也沒有咱中國多。周公旦是中國政治家中的第一位聖人,孔夫子是中國文化的第一位聖人,有“萬世宗師”之美譽。另外,諸如書聖、草聖、詩聖、棋聖、藝聖、畫聖、歌聖等等,不一而足。發展到當世,愈演愈烈。這種現象的產生,實乃是遠古生民圖騰崇拜的餘緒。聖人是崇高的,不可企及的,我輩仰望,竊竊慚愧自己的愚笨。可是站在這杜甫草堂中,馬上就想到一個問題:為何這草堂,從來沒人稱它為“詩聖草堂”而要直稱為“工部草堂”?連道聖人的頭銜,還敵不過一個級別卑下的工部員外郎?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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