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後來

我記得小時候同家裏人吵嘴，總是一股牛脾氣。我媽就說過，你這孩子太倔。長大了跟人相處不是你吃虧就是讓人受不了。 母親總也嫌我是那樣一種性格。譬如她說：我生氣打你時跑開就算了。我那是在氣頭上。你跑了，我還會追著打你嗎？就是倔得不行，愣要挨那一下打。 打完母親就哭了。這孩子，氣死我了。 即便對一個愛得不能再愛，已經一味容忍的女孩子，在最關鍵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寬容為何物。有時便想，有一種殘忍確實是說不清楚由來的。就如同這世上的無數種可能，但輪到自己的恰好就那麽少。 許多天後，當雙方的氣都消了，並且都使勁地翻過了那一頁。我看著許曉晴變得有些消瘦的臉，還有她因為情緒不好一直提不起來的食欲，我還是覺著心中那種痛。 我在心裏說，到底是什麽原因？使我不能對你隻是好？我原本想著，是要那麽完完全全地去愛一個人。 許多天後，她還提起這一幕。 “那時，我幾乎真要反悔了。我怕我終生都不會忍受你這種樣子。我簡直能想出你發作起來是什麽樣子。你說過你的一個朋友在家裏摔東西，火氣來了，所有的家具都遭殃。我覺得你真也是這種類型。而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形。我不知道如何對付。我也不想對付。我們當時好象也到不了這一步。什麽你死我活，生離死別，離我們都遠著呢。” 當她的反悔期過去，她的語氣變了。她那種活潑勁兒又泛濫開來。 “你能保證你這一輩子隻愛我一個人嗎？你能保證，我就嫁給你。你連這個都保證不了，你還是愛我嗎？” 有那麽一小會兒，在我的注視中，許曉晴還是紅了臉。 “都看了這麽久，還沒有厭倦嗎？終有一天你也會產生審美疲勞的，你說，到那種時候，我該如何懲罰你？” 而我心裏想的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算不得意外。我就此寫完了一部自以為不錯的小說，我還要說的是，我找到了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快樂總是簡單和突如其來。 我看著許曉晴，幸福感那麽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