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林隱的路上，司機專心地開著車，我同文莉說著話，就睡著了。外麵的風景一點點地漲大了，又縮小了，那成片成片的柏楊林，突兀地出現在一個大土堆的後麵，像一個個小人似的，遠遠地一晃，就不見了。文莉說，這一路上，我的呼嚕聲打得很響。她從來沒有聽過我打這麽響的呼嚕。
“肯定是累著了，”她喃喃著，我聽不到，我隻聽到秋風沙沙地吹過，那秋風也是夢裏的秋風。
回到家裏，卻是不斷地有人過來。我本來覺得晚上我和文莉應該有很好的一席暢談，卻被這些人攪擾了興致。這些人同我們的關係都很好。他們不約而同地問起我們的省城之行。他們大多同佘軍峰有著牽連，其中有幾個還受到過佘老爺子的關照。我耐心地向他們做著解釋，幾乎不厭其煩。但直到最後一個人離去，我才明白，他們更大程度上是聽說了我的病情，並對我和文莉之間出現的新情況感到好奇。他們做出種種猜測，不時地說出驚人之語。這其中有幾個是公司裏的人，他們中有一位是和文莉前後腳來到公司的新員工；這個人總是怯生生地看著自己的手，時不時就咕噥著要我保重之類的話。我幾乎要被他的話激怒了，我想象不出一個人如此地熱衷於你的隱私說明了什麽？我差點請求他早些退出去，但他恰恰是最讓人無法發火的一個，因為他很少發言，對我的態度中透露出來的不快也無動於衷，這種表現同我和他見第一麵時的印象大相徑庭。他一離開，我幾乎就要決定請他離開公司了。我覺得自己的心思被弄得亂起來，又想起醫生所說的話：“一定要注意少生氣。肝火太旺對身體不好。”
文莉卻道出了事情的關節：原來這是媚紅的追求者之一，他獲悉媚紅和楊禺一同去了省城，因為嫉妒，心裏憤懣不已，先前，他早都向文莉問起過媚紅的事了，但文莉卻竭力為朋友守秘。他本來不該在這樣的時候過來，看來是真的急躁了，人一急躁就會亂了方寸。我一想，就明白了，同時對這個麵目清爽的青年深表同情。因為類似的體會，我早已有過。他眼神裏的焦灼使我深深擔心。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