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裏，我一直在想：成就了我們人生完滿的孩子，你將把我們帶往何方？
這一日，我們忙了一整天。下班後吃完晚飯，我和文莉就坐在桌子前，剝著核桃。她的一雙手靈巧地動著，眼睛卻時而瞟過來。眼下這情景是有些靜止，連帶心裏都覺得這樣的日子奢侈了。我負責砸，她負責出仁，碎碎的小桃仁濺在桌子上，她就伸手揀起來，自己吃一點，然後又抓起一顆大的，喂到我的嘴邊。她破例沒有說困，也沒有說腰酸，但我還是在椅子上給她墊了個枕頭，這樣靠上去就舒服了些。核桃皮堆了一堆，像一座小山，她用手一收，說：“這麽多，”再看一眼放在盤子裏的桃仁，說：“夠吃好幾個星期了。”
她忽然歎了一口氣，說：“我這幾天心裏總是有點不安。”我忙問：“怎麽了？”她說：“家裏今天給我打電話了，媽在電話裏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我已經有些緊張了。”她說：“別的倒不怕，就怕娘不願意，這樣一鬧起來，事情就容易僵。所以這孩子，這孩子的將來如何，實在難以讓人預料。”這是她近來又一次說起家裏的事情。她的情緒總是在高興與擔憂之間繞來繞去。
我就坐過去安慰她。將她從椅子裏抱了，讓她坐在我的腿上，“我覺得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況且，他們都那麽愛你。”我說。她還是歎氣，皺眉：“我什麽都不敢提。你說，如果媽媽知道了，我們該怎麽辦？”又說：“他們總會有知道的一天。”她這麽一說，我心裏也是一陣子緊張。她看我緊張了，倒反過來安慰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隻要你愛我，我愛你，一切都好。”我說：“這人生中我什麽事都不怕，隻怕這一宗。我可不能讓誰把你搶了去。”她就扭過頭來，不相信地看著我說：“會有人搶嗎？”我說：“不一定。我日日擔心這個。”她就笑了：“你可沒有說過。”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是你家裏人也不能。”她吻了我一下，在我耳邊說：“這是兩碼事。不過，表哥，我覺得你可真霸道。你真是那麽愛我嗎？”我說，“那是當然。”我停了停又說，不知道這孩子是男是女？她說，希望是個男的。我問為什麽，她說做女人有時真是太不由己了。
我想，她這麽一個女孩子，居然也是這麽想。可是，明明白白的，她就這麽想了。我抱她緊了些，看她臉色中有了疲倦，忙問她是不是累了，她說，有一點，我就抱她到臥室裏躺下了。我也躺下了。她卻沒有什麽睡意，隻說：“我們就這樣說說話吧。我想說說話，我心裏悶得慌。”她抱了個枕頭，側著身子，麵對了我：“表哥。”我說：“啊。”她的嘴唇離我那麽近，吹氣如蘭：“想想看，我們的孩子應該是什麽樣子呢？”我說：“你想他是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啊？肯定是一個棒棒的、漂亮的小人兒。和你一樣漂亮！”她懷疑地問我：“和我一樣漂亮？我覺得他要是男孩子，就要像你。”我說，“怎麽說？”她答：“我喜歡他像你一樣聰明。”我就笑了：“我哪裏又聰明了？”
“就是聰明嘛，而且體貼，要不我為什麽願意跟了你。”
我們就這樣沒完沒了地聊天。說的都是一些小破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