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最後一場風從林隱市的大路小路上刮過，整個城市就變成灰色的了。我看著路邊光禿禿的樹枝，眼睛裏閃爍出驚訝的神色。文莉覺察到了我的失神，抬起頭問：“看什麽？馬上就是冬季了。”“我在想，時間過得可真快……我總是趕不上它的步伐。”我說著話，看司機發動了車，車子倒轉過來了，輕輕地駛出去，緩緩地融入下班的車流中。文莉定睛看了我半天，直到我回視了她一眼，她依然沒有從這句話中醒過神來。她的目光兔子一樣迷離，她的腦海裏一定閃現著被遺留在時間中的件件往事。伴隨著這些來到的，是她眼角的兩顆淚珠。“你怎麽啦？”我驚訝地問。文莉正過身子，轉過頭，用手指關節抹去眼眶下的淚。“沒有什麽，剛才外麵風大，迷了眼睛。”她一邊說話，一邊用手輕輕地揉著肚子，“這小鬼頭老鬧騰，表哥。我覺得身子越來越重了。”她歎口氣，身子慵懶地向後靠了靠，“剛才，她在我的肚子裏睡著了，我才可以休息一會兒。”我的心裏“撲騰”地跳了一下，接著就看到眼前飄過一層雲霧。我的眼睛總是時常滑過一些影子，似有似無。這種情況的出現已經老長時間了，每逢我想事多了，就是這樣。我跟文莉說著話，東一句西一句，都是無關緊要的。文莉注意到了，將探詢的目光轉過來：“你在說什麽？表哥？”我靜了片刻，因為不知道如何回答。然而眼前依然飄散著那團雲霧。它們擁擁擠擠，推推搡搡，形成一些灰色的漩渦。好像是秋風把秋季給吹跑了，落了滿地的枯索。不知不覺地天寒了。
我們回家前先到超市買了東西，文莉拉了我的手，指點著我往籃子裏裝東西。她挺胸抬腹，像一個大將軍。我邊拿東西邊看了她笑，她就偷偷地拍打我的手，神色裝得拘謹，像一個村姑。我快樂起來，像發現了她的秘密。這秘密是：她現在可不怕人看她的大肚子了，她懷著孩子，她為此而驕傲。因為想著孩子，我拿東西的時候老走神。我說：“土豆知道我們給他買東西？”她點點頭，“知道。他精明著呢。”“那這個要不要？”我指的是一隻玩具熊。答：“不要這個，要老虎。”孩子比她還任性，一會兒老虎也不要了，要毛茸茸的獅子。這話文莉轉達給我：“他不同意了就踢我。我回家了再打他的小屁屁。哎喲，”她突然叫喚起來：“他現在我說什麽都聽懂了，不許我說他的壞話。真是個難纏的小家夥。”然而這小家夥的要求還是多容易滿足啊，我們將買回來的東西放在大床上，一件件由文莉數給他聽，他同意了，高興了，就在裏麵唱歌跳舞，文莉輕輕嗬斥他：“別折騰了，媽媽累了。”他就不折騰了。他還是個疼人的小孩子。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