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驚極了，文莉就說：“表哥，上周五我又去做了一次B超，醫生說，我的胎音很有力呢。”
我就高興了：“這孩子將來肯定出類拔萃，遠勝於我。”
“你這個當父親的，不會嫉妒了？”
我說：“不嫉妒了。我怎麽會嫉妒呢？”
我卻突然想起來，我剛才在路上開車，看到的雲霧應該與土豆有關。我一定是看到了他的夢境。他在沉睡中，與外麵的世界保持了溝通。他所看到的灰色漩渦就來自雲層破裂處。我記得每一個秋季的結束都會有一場風來為它送行，每一個冬季的到來都有一片雲前來迎接。我們的小土豆一定深悉這樣的規程，他的夢中，有一些單薄的風繞過我們，有一些灰色的雲卻罩在頭頂。想到了這個，我悶悶不樂，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看到這樣的景象，雲層中還夾雜著難以辨別的黑色雲影。雲影稀疏，但把我的好心情悉數毀壞、淹沒，一時間，我不言不語，冷徹骨髓。這種情形，把文莉嚇得夠嗆。她放下正在數東西的手，捧著我的臉，問我，“你又想什麽了？我的傻表哥？”我答：“灰雲。一些灰色的雲在我的腦子裏。”
文莉蹙了眉，緊緊地摟抱著我，把我脆弱的腦袋藏在她那兩隻乳房的溫暖夾縫裏：“這些日子，你的腦子轉得太快了，我總是跟不上你的思維。”她低了頭，探向我的唇，這樣一來，她的身體窩曲著，很不舒服。我不要她不舒服，就將自己的身子挺直，還說：“我什麽也不想了。表妹。”她聽了我的話，表情舒展了一下，但隱憂依然在。屋子裏是我們倆，加上土豆，但靜寂極了。這靜寂，卻又是緊張不安的。不時地，土豆就會動一下。文莉的情緒被這種動作攪擾，起起落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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