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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翻舊案借券作酬勞 告賣缺縣丞難總督(1/4)

作者:【清】吳趼人字數:9842更新時間:2019-09-22 11:49:55

    當下我笑對述農道:"因為開銷廚子想出來的話,大約總不離吃飯的事情了?"述農道:"雖然是吃飯的事情,卻未免吃的齷齪一點。前任的本縣姓伍,這裏的百姓起他一個渾名,叫做'五穀蟲'。"我笑道:"《本草》上的'五穀蟲'不是糞蛆麽?"述農道:"因為糞蛆兩個字不雅,所以才用了這個別號呀。那位伍大令初到任時,便發誓每事必躬必親,絕不假手書吏家丁;大門以內的事,無論公私,都要自己經手。百姓們聽見了,以為是一個好官,歡喜的了不得。誰知他到任之後,做事十分刻薄,又且一錢如命。別的刻剝都不說了,這大門裏麵的一所毛廁,向來係家丁們包與鄉下人淘去的,每月多少也有幾文好處。這位伍大令說:'是我說過不假手家丁的,還得我老爺自己經手。'於是他把每月這幾文臭錢也囊括了,卻叫廚子經手去收,拿來抵了飯錢。這不是個大笑話麽。"

    我道:"那有這等瑣碎的人,真是無奇不有了!"

    說話之間,去打聽張鼎臣的人回來了,言是打聽得張老爺在古旗亭地方租有公館。我聽了便記著,預備明日去拜訪。一麵正和述農談天,忽然家人來報說:"繼之接了電報。"我連忙和述農同到簽押房來,問是甚事。原來前回那江寧藩台升了安徽扶台,未曾交卸之前數天,就把繼之請補了江都縣,此時部複回來議準了,所以藩署書吏,打個電報來通知。於是大家都向繼之道喜。

    過了這天,明日一早,我便出了衙門,去拜張鼎臣。鼎臣見了我,十分歡喜,便留著談天。問起我別後的事,我便大略告訴了一遍。又想起當日我父親不在時,十分得他的力。他又曾經攔阻我給電信與伯父,是我不聽他的話,後來鬧到如此。我雖然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然而母親已是大不願意的了。當日若是聽了他的話,何至如此。鼎臣又問起我伯父來,我隻得也略說了點。說到自從他到蘇州以後,便杳無音信的話,鼎臣歎了一口氣道:"我拿一樣東西你看。"說罷,引我到他書房去坐,他在文具箱裏,取出一個信封,在信封裏麵,抽出一張條子來遞給我。我接過來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原來是我伯父親筆寫給他的一百兩銀子借票。我還沒有開口,鼎臣便說道:"那年在上海長發棧,令伯當著大眾說謝我一百兩銀子的,我為人爽直,便沒有推托。他到了晚上,和我說窮的了不得,你令先翁遺下的錢,他又不敢亂用,要和我借這一百銀子。你想當時我怎好回複他,隻好允了,他便給了我這麽一張東西。自別後,他並一封信也不曾有來過。我前年要辦驗看,寄給他一封信,要張羅點盤費,他隻字也不曾回。"我道:"便是小侄別後,也不曾有信給世伯請安,這兩年事情又忙點,還求世伯恕我荒唐。"鼎臣道;"這又當別論。我們是交割清楚的了,彼此沒了手尾,便是事忙路遠,不寫信也極平常。糾葛未清的,如何也好這樣呢。"此時我要代伯父分辯幾句,卻是辯無可辯,隻好不做聲;而且自己家裏人做下這等對不住人的事,也覺得難為情。想到這裏,未免局促不安。鼎臣便把別話岔開,談談他的官況,又講講兩淮的鹽務。

    我便說起述農昨天所說綱鹽的話。鼎臣道:"這是幾十年前的話了。自從改了票鹽之後。鹽場的舉動都大變了。大約當改鹽票之時,很有幾家鹽商吃虧的;慢慢的這個風波定了之後,倒的是倒定了,站住的也站住了。隻不過商家之外,又提拔了多少人發財,那就是鹽票之功了。當日曾文正做兩江時,要栽培兩個戚友,無非是送兩張鹽票,等他們憑票販鹽,這裏頭發財的不少。此刻有鹽票的人,自己不願做生意,還可以拿這票子租給人家呢。"我道:"改了票鹽之後,隻怕就沒有弊病了。"鼎臣道:"天下事有一利即有一弊,哪裏有沒有弊病的道理。不過我到這裏日子淺,統共隻住了一年半,不曾探得實在罷了。"當下又談了一會,便辭了回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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