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道:“世間不僅有勝敗,更有是非對錯,有可為與不可為。即使將來有一日我戰敗於疆場,馬革裹屍還,心中亦無怨恨,因為求仁得仁,死得其所。而你呢,朱檀絡,你這一生可有什麽事,不是為了自己去做的?”
寧王仔細想了很久,搖頭道:“沒有。為了報仇,為了顛覆朱槿隚父子的江山,我可以利用任何人、犧牲任何人,也包括我兄長信王留下的唯一血脈。”
“你說的是蘇小京?他真是信王的遺腹子?”
“……那已經不重要了。我這輩子熱衷下棋,或許原本可以做個不世的棋手,著書立說,自成一派,在史書上留下一筆丹痕。如今走到這一步,都是我自己的取舍與選擇,沒什麽好後悔的。”
豫王道:“你還真是死到臨頭不悔改。也罷,無論走了什麽路,能死而無悔無懼,亦是一種體麵。我不勸你回頭。”
寧王道:“我不會自行了斷,更不想被押解回京受審。我要你在這裏殺了我。”
“想賴上我?”豫王朗笑幾聲,“我槊下鬼魂無數,多你一個也不會睡不著覺。”
“那正好,你的槊還沒飲過手足同胞的血吧?我來為你開鋒。若幹年後,當朱賀霖容不下你的那一天,你要記得今夜槊上的血跡。”
寧王背對他,整了整衣冠,端正坐好。
豫王舉起槊尖,銳刃在月光下反射寒光。他似乎在思索什麽,又似乎隻是一臉早已看淡人命的漠然。
第448章 七郎怎能騙我
這個三十年前的真相,把周圍侍衛們聽出了一身冷汗,唯恐知曉了皇室秘聞,要被滅口。
蘇晏卻是一臉的淡定:“莫氏是權勢爭奪戰的犧牲品,如今的太皇太後亦然。說來,兩個老娘們兒之間的仇怨撕逼,放在尋常百姓家可能隻是互吐口水、扯頭花,擱在高位者身上那就是一場災難了,沒得牽連了大批人,真是遺害不淺。”
他的大膽敢言叫侍衛們震驚,紛紛轉頭去看皇帝的臉色。誰料更令他們的震驚的是,皇帝對這番訕議國母、堪稱大逆的言論,竟然沒有絲毫動怒,反倒露出了心有戚戚然的神色。
侍衛們再一想——太皇太後前半生大獲全勝,後半生又敗在了誰手上?頓時明悟……這下更擔心自己活不成了!
鶴先生又撥了一聲琴弦,失笑道:“蘇清河當真是個妙人。敗在你手上不冤,但萬物皆求生,餘還是想為自己掙一掙活路。”
“如何掙?”蘇晏警惕地問,同時用眼神示意侍衛們把刀劍架牢點、抵緊點,萬一對方暴起殺人,他連是用仰天鐵板橋還是向旁懶驢打滾的招數都預想好了。
鶴先生雙臂側伸,向著亭旁鬆樹下的鋪地觀賞石子,掌心真氣一吸,分別抓了兩把,放在石台邊上正好黑白兩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