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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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2)

作者:麻辣香鍋字數:4994更新時間:2023-09-04 00:07:38

    四條黃牛吊著四個竹梆在山坡裏吃草。悶悶的梆聲不斷地響著,一千次、一萬次地告訴放牧人:“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這些竹梆都是聞其尚做的,前幾天才掛上它們的脖子。本來不很需要,放牧人跟著牛走,用不著梆子做信號。近來,聞其尚常把牛群放在山坡裏,一去很久不回來,因此才需要這個東西。

    梆啷梆啷!響得真熱鬧,寧靜的山林變成了鬧市。不,變成了一個戲台,唱著無詞的戲文。黃牛是喜歡結伴而行的,哪怕先行者吃掉了後來者的草。黃牛可真是老實,不想獨霸一蜘天地。黃牛又很諳事理,從不狂奔亂跑,以使放牧者為難。它們寧肯總是那樣老成持重,年老的和年輕的都是一樣。隻有小犢子才會調皮,而調皮的小犢子也不會離開它母親太遠。這群牛都是大牛和老牛,更是便於管理。

    梆啷梆啷!哞!有一頭犍牛在呼喚同伴。

    讓他去吧!讓他去吧!放牧人現在心事重重,讓他在那裏安安靜靜地呆著吧!

    聞其尚希望兩邊的山嶺突然合攏來,把他夾在中間從此不露麵。他害臊,心慌,好象做了一回賊,被人當場抓住了。誰說隻有知識分子臉皮薄?在某些方麵,沒有見過大世麵的山裏人臉皮更薄。他是一個人,懂得人的自尊,害臊是自尊受到損傷的一種保護性反應。他坐在那個鷹嘴崖底下,臉向著裏邊。好象對麵山坡上的樹木、竹子、鳥兒都在恥笑他。他覺得自己的臉醜陋無比,最好是能用一隻鐵桶罩住。

    周曉琳的話不斷在他耳邊重複:“我總覺得有一個人在暗中注意我,我走到哪兒,他也跟到哪兒,隔著老遠,不打照麵。這個人是不是你呀?”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搖晃著頭,自言自語。隻有堅決地否認,才能少一些難堪。

    暗中跟著她做什麽?癲了?蠢了?真的,也許就是癲了,蠢了。

    自從看見那個妹子,他就開始癲了,眼前總是晃動著她的影子,她那對眼睛有一種魔力,使人覺得全身不自在,照得人臉紅。她說話的聲音,她走路的姿態,全都是使人著迷的。尤其是從背後望去,她的每一步路都是一聲清婉的歌。就這樣,聞其尚癲了。

    難道不是癲了嗎?一個是城裏來的嬌嬌妹子,一個是山村角落裏的蠻子、憨子、蠢呆子。望她一眼是罪孽,喊她一聲是褻瀆。實在是相距太遠了,怎麽談得上那些個事情?怎麽敢去喜歡她?

    但愛情是人人都有的,每個孩子都從娘肚裏帶出來一粒小小的種子。有些人的種子可以自由自在地發芽生長,有些人卻是不能夠的。什麽樣的日子,什麽樣的環境,向著什麽樣的對象餘開那兩片萌芽,是有限製的。聞其尚不懂得怎樣把這件神秘的事情解剖開來看個透,他隻有直感。憑直感也能知道,他的那粒種子是不能發芽的。可是,土濕了,溫度也夠了,那討厭的小東西在躁動了。

    他總想看見她,但不敢多去打擾,不願意引起她絲毫的不快。他希望她每天象樹上的鳥兒一樣,總是那麽快活,不要向她投去一塊石頭,免得使她受到驚嚇。

    他能夠克製,就象在供銷社看見手表,克製自己希望得到一塊的欲念一般。山裏人最能夠克製,山裏人當中的地位最低者,除吃飯以外,其他的欲望都是可以克製的。要是憑克製力來判斷人的意誌強弱,聞其尚是強中之強者。他把那個城裏妹子想象成庵堂裏的泥塑觀音,隻能敬她一炷香,再不能拿她怎樣。甚至以為她也跟觀音一樣,知道人們心中的邪念,哪怕隻是一閃,也會激怒於她。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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