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宇深沉,簾櫳寂靜。
午後的春光正暖,輕柔地瀉在了男子身上,勾勒出了點點光影,朦朧得恍如幻影。他緩步走著,待路過那片野薑花海時,他無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端詳了許久。
滿眼的野薑花隨風舞動,恍若匹上好的綢緞,連綿成了一片。肆意的開,馥鬱的香。
野薑花,初看也許不是很起眼,沒有牡丹的雍容,也沒有鳶尾的豔麗。但是看久了,聞久了,卻有著無限的繾綣,四瓣花葉好似白色的蝶,翩然欲飛。
花海裏,男子站得修長寧靜,周身被春光籠罩了一層暖,隻覺得有些懶洋洋。他漫不經心地環視了一圈,偌大的園子裏徒有他一人。旋即放鬆了下來,他斂了斂衣擺,一身白衣寂寂,隨意地躺在這片花海中,與白色的花融合在了一起。不仔細看,也許很難發覺他的身影。
以臂彎為枕,他出神地看著高遠的蒼穹,浮雲萬裏,偶有幾隻鳥兒飛過,劃破這一片寧靜,呼吸間盡是安神的香。
他漫不經心地伸出左手,看那手掌心,錯綜複雜的紋路,智慧線長且清晰,生命線卻不長。看著,他無意識地張合著手掌,握合了又張開,張開了又握合,反反複複,可是入眼的紋路卻不曾改變。
自欺欺人。
一聲嗤笑,他閉眼不再看。靜下心來,身上的陽光比方才更暖,催人入睡。就算他不喜歡春日,可從來也沒辦法冷漠地對待這個季節的暖陽,就好似生命裏所有猝不及防的溫煦……無力抗衡。
如同,安神的野薑花。
眼皮微動,他睜眼看著天空,眼瞳漸進有些渙散。柳思月下的是藏霜沒錯,女人間的鬥爭,曆來是花樣百出,下毒更是平常事,但大多數人會選用慢性毒,分批下量,以便洗脫嫌疑。不像柳思月,他不過暗示了一次,就性急地妄圖短時間內解決。
原本這些個陰險招數對他來說幾乎是家常便飯,沒什麽好奇怪,隻不過這次是珍惜難尋的藏霜。上次見它的時候,是六年前,在萬太醫的藥箱裏……
一個救人的大夫,要那害人的東西作何?
那時,萬太醫負責診治母妃的胃疾,那胃疾來得突然,耗得女子形容枯槁,食不下咽。
直到她死,前後足有半年的時間。那漫長的時日,他每天都能聞到那股藥味,直至刻進了腦海。所以在多年後,他偶爾聞到一碗“正常”的胃藥後,才猛地意識到母妃的藥裏多了什麽。
……她是被人害死的。
花海裏,寧止的眸光漸漸轉為冷鷙,帶著股陰鬱的邪氣。徐皇後……
十指一緊,全然沒了看花的心思,他徑直起身向自己的園裏走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