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
十裏桐林。
桐樹林立,密密匝匝,枝冠繁密,浩浩如蓋,遮天蔽日。
林子裏,空氣寂寂,隻偶爾有風過卷枝,颯颯作響。
天高,雲淡。
風清,陽暖。
桐林最中央,一棵桐樹百丈參天。桐樹下,一角白衣明亮晃眼。
花容背靠桐樹,坐在一地積葉裏,一身白衣褪半,隻著著裏衣。
花容的手掌輕撫在小腹之上,輾轉回寰。
這裏有一條小生命已經萌生,盡管尚未成人型。
得知它的存在不過兩日,初遇的欣喜轉眼便成了萬般的無奈。
花容眼中一片累殤。
它是她的孩兒,是她和九哥哥的孩兒。多少次他們曾笑著打趣說想要一個孩兒,如今孩兒來了,她卻不敢開口將這個消息告訴九哥哥。
它是她的孩兒,它的體內卻也流著仇人的血。
它是她的孩兒,可現在的她卻沒有了孕育它的資格。
將死之人,何談喜樂?
花容的手在小腹上撫著,一遍又一遍,似猶豫,似思忖,似告別,似悱惻。
終於,她決絕狠下心,覆在小腹上的手謔的向內收成爪狀。
“對不起,我不能因為你,陷整個鳳族於死地。”
花容說,目光陡然狠厲,手心裏一團業火紅蓮驀的騰起。
火舌燦燦,糾纏著,掙紮著,像被束縛的魔鬼,張牙舞爪的沿著道氣指引絲絲縷縷滲入腹下那一團微弱的生命裏,將尚未成型的胎神抽化成血氣從母體剝離。
孩兒,對不起。
娘親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不能帶著你。
隨著火焰愈發明豔,縷縷血霧自腹下彌散,染紅了一雙素手,也染紅了一對鳳眸。
花容雙目圓瞪,隻定定盯著身前。漸漸的,血霧漸淡,業火飄搖,慢慢熄了。
鮮活的命化作紅血一灘,花容的臉已然白慘一片。
然而一切才剛剛開始。
墮神胎,逆天運,亂輪回,必損神陽。
一點痛感自小腹凝結,迅速蔓延,不過眨眼之間四肢百骸便都淪陷,劇痛叫囂著,掙紮著,如碎骨腳撚,如剔肉撒鹽。
花容悶哼一聲,倏地匐在地上,額上滲出層層細汗。
疼,鑽心蝕骨。
花容痛苦的蜷著身,捂著腹下的手死死勒緊,恨不得將小腹從身上撕去。額上冷汗出了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匯成汗珠點點。
花容的臉已因劇痛扭曲的變了形,卻也隻緊緊蜷成一團,忍著不吭出聲。
漸漸的,痛感直頂天靈,身上滾燙似天火燒身,又如萬蟻食咬,髓癢難熬。
熱,痛,癢三種感覺交織在一起,生不欲生,死不足死,這便是墮神之殤,天地極刑。
花容的身子整個蜷成一團,兩隻手抓胸撓背在地上痛苦翻騰。
熱,好熱,癢,好癢,疼,好疼……
隨著花容的翻騰,她頸後,臉側,手背胳膊,所有裸露的肌膚上都有血色神脈如蛛網一般顯現出來。
神脈顯現,鼓起,暴漲,而後直至爆開血花朵朵,“嗤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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