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噩耗

一向爽朗愛笑的齊嬸，此時麵目憔悴，手上快速地穿針引線，眼中卻惶惶然，問這話的時候，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莫拾的眼睛。 齊嬸的兩個兒子都被征上戰場了，小兒子已經戰死，大兒子杳無音訊。她的兒媳婦兒帶著小孫子小孫女逃去了離戰場較遠的外家，隻有她跟齊叔老兩口留了下來。 莫拾堅定地點頭：“會的。” 此刻，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還有其他任何話，可以安慰眼前這個把她當親人的婦人。她忍不住像上天祈求，希望戰爭早日結束，所有的人的丈夫、父親、兒子，都早日安然歸來。 這一回，附國跟樵西不僅集結了自己的全部兵力，還向更西邊的幾個遊牧國家借了兵，鐵了心要從大亓安穩繁盛的土地上撕一大片肉去。 戰爭打得異常艱難。所有的人，不管是將軍，還是兵士，都麵色肅然。每一天，每一刻，都有可能是他們人生的最後一刻。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雙方各有輸贏，總的來說，還是大亓贏得更多一些，戰爭態勢被初步遏製。 那一天，夕陽紅得熱烈，染紅了流桐鎮的半邊天。 蕭七郎站在莫拾的門前，神色肅穆。 莫拾突然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愈演愈烈，讓她隻能看著蕭七郎，卻一直開不了口。 終於，蕭七郎先說話了，“對不起。” 莫拾死死地盯著他，像是要看進他的腦子裏，尋找出任何一絲他在說謊的蛛絲馬跡。 然而沒有，一點都沒有。蕭七郎的神情肅穆又愴然，“許小郎君追殺樵西的太子，落入了他們的埋伏圈，全軍覆沒。” 莫拾覺得蕭七郎的話一時很近，一時又很遠，忽遠忽近總也聽不分明，嘴唇哆嗦著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終於按著胸口往前一傾，一口血噴在牆角的扁擔上。 “他......現在在哪裏？我去......去看看他。” 莫拾扶著桌子站直了，唇角掛著一抹殷紅，眼睛卻如同燃燒著兩簇火焰，明亮得叫人害怕。 蕭七郎搶上前一步，又生生止住了步子。他擔憂地望著莫拾，道：“旁邊就是懸崖，懸崖下麵水流湍急，遺體沒有找到，隻找到了這個。” 說著攤開手，露出一個黑底繡金色幸福樹的荷包，上麵血跡斑斑。 他沒敢告訴她，懸崖太高，摔下去的人沒有一處完好，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這樣的慘狀，他不敢告訴她。 莫拾踉蹌著走上前去，將那荷包拿在手裏，細細端詳。這荷包是她親手做的，繡了好幾天，廢了好幾個，針腳仍是不勻，送給許陌的時候，他卻極高興，當個寶貝一樣地貼身收了起來，除了晚上床笫之間，從不離身。 她知道，上了戰場，就有回不來的可能，可是她總想著許陌那麽驍勇善戰，那麽聰明有辦法，連穿越這種奇跡都發生了，他總能保全自己。 如今看著手上的荷包，她總覺得很恍惚，恍惚到不真實。 她覺得許陌一定沒有死。 小說裏麵不都是這樣寫嗎？男主角跌落懸崖，都不會死的，總有一天會回來。 這樣想了一遍又一遍，莫拾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寬慰的神情來，蕭七郎越看越心驚，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能把合意找來，吩咐她一定要寸步不留地守著莫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