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救說完之後便放棄了擺弄勾魂鎖,直接走上前,一把拎住葉遇風的胳膊,提上橋,一路逆行,直到將他拖到奈何彼岸。
這就是範無救做事的方式。
為了不讓葉遇風離開,他可以逆輪回,而無絲毫猶豫。
奈何彼岸,業川之畔,那個紅衣的姑娘麵色如雪。
時至今日,她終於聽到愛人的心聲了。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啊。那她該怎麽辦呢?
通情達理一些的話,善解人意一些的話,真心愛他、尊重他心中所想的話,她應該放手,放他離去。
可她怎麽能啊?
她怎麽能做得到啊?
這是她的愛人啊,這是她等了十多萬年的愛人啊,有人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嗎?
不是十年,不是百年,甚至不是萬年,不是那些靠安慰、靠開解就能想通的糾纏。
那麽多數都數不清的日日夜夜,她都是怎麽過來的啊?神仙都無可奈何,冥王都不能為她將思念化去,這樣如此強烈的愛,她怎麽能放他走?
六十年,於凡人,是一生一世,可於她而言,甚至不如彈指一揮間。
世人都說煙火璀璨而短暫,隻是刹那芳華的爛漫,可她的愛情,為何從上古至今,都是比煙火還要一閃即逝的殘忍?
她說不出任何話,甚至沒有眼淚,眼淚早已流幹了。
隻有絕望至頂、失望至頂,明明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卻好像從內而外就要分裂開、就要魂飛魄散的痛苦。
而這樣淒厲到驚顫的目光,偏偏正是葉遇風魂不守舍的源頭,他不惜一切也想逃開的理由。
最後的時刻,他什麽都不顧了,甚至跪下身來,主動抓著範無救的手,求他救他。
“我求你,我求你!讓我走吧,讓我走吧!我不是無義草,我不能跟她做夫妻,我不愛她!讓我走吧!就讓我走吧!我真的不愛她,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在這樣同樣淒厲的喊叫聲中,範無救嫌惡的甩開葉遇風的手。
他拎住他的衣領,將他這灘爛泥提起來,提在眼前,拽到業川邊。
那條光是氣息就帶著毀滅味道的河流,把每個鬼魂的眼睛都染的赤紅如血。
那一刻,範無救厲鬼般的模樣,讓葉遇風毫不懷疑,他能幹出生生吞了他的恐怖事情。
但他別無退路也別無選擇,隻從喉嚨裏擠出最不甘、最仇恨的聲音。
葉遇風說:“或許我曾經愛過她,但那已經不是我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沒虧待過任何人,我有什麽錯?我有什麽錯!”
就這樣,在龍爪的注視下,在他們這段持續了十多萬年的等待,重逢不過六十年的短暫時光。
範無救擰著葉遇風的衣領,笑了一下。
然後彎下腰,一點一點,將他往那條灼熱的、熾烈的、沒有餘地的業川裏壓。
赤紅如血的河流,赤紅如血的雙眼。
很難說得清是痛恨還是嫌惡,是可憐還是可悲,範無救很坦誠的告訴他:“我沒說你有什麽錯,隻是欠了債必須要還而已。”
話音落,手指一鬆,一個連神明都來不及反應的瞬間,葉遇風便被滾滾的業川淹沒,嗤的一聲,化為虛無……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