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朝學堂裏看了一眼,隨即緩緩朝院中設的石桌石椅走去。
春花忙在石椅上鋪了軟墊,免得秋日石椅太涼凍著蘇幼儀,蘇幼儀和季玉深便對麵坐了,細談起前日之事。
季玉深回想前日被李千越叫住的場景,口氣雖淡,心中自有一番洶湧。
秋日斜長的光影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學堂中對立。
李千越把嘴抿得很緊,身板繃得很僵硬,卻不肯服輸地抬著下巴,目光裏的神采竟有一瞬間讓季玉深想到年幼時的自己。
他望著季玉深,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心,季玉深以為他會控訴自己多年對他的冷漠,不想他隻是嚅囁著發出了一聲,“……爹。”
這大約是他聽過的最艱難的一句“爹”。
原該是尋常孩子最順口的一句呼喚,對李千越而言卻如此艱澀,仿佛下定什麽重要的決心似的。
季玉深目光微微濕閏,竟沒有反對他的稱呼。
這給了李千越些許勇氣,“孩兒已經長大了,不想再做個被蒙在鼓裏懵懂無知的孩子。爹為什麽不肯認我,為什麽這樣討厭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看在這點血脈上,爹能不能告訴我?”
……
回憶從唇舌之間流過,季玉深回過神來,抿了抿唇。
蘇幼儀有些訝異,“然後呢,你果然把當年的事都告訴他了?”
季玉深微微頷首。
蘇幼儀反倒沉默不語起來。
當年的事太過複雜,別說李千越這麽一個孩子,就是蘇幼儀自己,當初也一時難以接受。
她有些嗔怪季玉深,“孩子還那麽小,你為何要急著把當年的事都告訴他?這些年我一直派多福照顧他,卻有意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複雜,就是擔心壞了孩子的心誌,讓他從小背負太多痛苦,你……”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
季玉深對李千越實在太過無情了。
但凡有一絲父子之情,便不會如此殘忍地將事實和盤托出,半點不顧及孩子會有多傷心。
季玉深眉目淡淡的,微微笑道:“他早些知道也好,便不會時常糾纏著我。何況他也不小了,有這樣身世的孩子,不配太快樂。”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