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遊戲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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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要去上任的教院在一個叫做爛泥灣的地方。
這是一個春天的早晨，李響是騎著他那輛破自行車去報到的。那學校的大致的方位他有些知道，但具體的地點、路線他並不太清楚。一路上，他問了好幾個人，這些人的說法也很不一致，有的指東有的指西的，害得他繞了好些彎路。眼見那些路倒是真的越走越爛了，李響於是在心裏猜測，這兒離爛泥灣大概是不遠了。
……
進教院大門時，李響理所當然遭到了門衛的阻擋。當時這個大門正在擴建，周圍一片混亂，那隻長長的《牌城市爛泥灣青少年勞動教養學校》的舊牌子倒在一堆廢墟之中，分外惹眼。
看到這隻牌子，李響才恍然明白了，剛才問路為何會頻頻碰壁。他問的是“教育學院分部”，這是它剛剛改的名，牌子還未及掛上，別人怎麽會知道呢。他應該問它的原名才對啊。它的原名當然應該是這個了：牌城市爛泥灣青少年勞動教養學校。
……
門衛是幾個穿著製服的老頭兒。製服穿在他們身上，鼓鼓囊囊、歪歪扭扭的，樣子挺滑稽的。他們跟李響要出入證。
李響跟他們解釋說，他剛調過來，今天剛來報到，還沒有出入證。
那你在原單位的證件呢？他們問。
他回答說，原單位也沒給我們辦過什麽出入證，我們進出大門也不需要出入證。
那你總有證件吧？
李響想了想，說，好像隻有個工作證。
老頭兒說，工作證也行的。
李響在身上和包裏掏了半天，結果什麽也沒掏出來。他知道這玩藝兒不會帶在身上，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掏了一陣。
老頭兒在一邊又提醒他說，身份證有吧，身份證也行的。
身份證當然有了，李響有點氣惱地說，那玩藝兒沒事帶在身上幹什麽？萬一弄丟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麽？進你這個門還需要身份證？
老頭說，不需要嗎？
他說，需要嗎？
老頭說，不需要嗎？
李響想不到看門的老頭也會大話西遊耍貧嘴，不由得笑起來：哎，我是跟你研究研究嘛，你幹嘛那麽認真呢？……
旁邊的人，包括那些在大門口、在牆頭上幹活的瓦匠們聽了，都一致地笑了起來。
老頭兒笑過之後，開始語重心長地教育他說，我們這是什麽地方？啊？別看現在改了個名，說起來，是什麽教育學院，其實就是監牢啊，你看這圍牆，多高，還有這上麵的鐵絲網，唔唔，外麵的人可以隨隨便便進來麽？裏麵的人可以隨隨便便出去麽？……
李響耐住性子，說，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不是外麵的人，我就是這裏麵的人，我是新調來的，退一步說，我就是沒調過來，和你們也應該算是一個單位的，現在兩個學校不是合並了嗎，你們現在不也叫教育學院嗎，我們那兒是總部，你們還是我們的分部呢，以後總部的領導到你們分部來，都要這個證那個證的，還不煩死了。
老頭兒大概聽到領導二字，態度稍微放平和了一些，緩緩了口氣問他，你調到這裏哪個部門啊？
李響有點不太情願地回答說，文明辦。
噢，就是那個社精辦吧？說罷老頭嘎嘎地笑起來，他旁邊的兩個門衛老頭也跟著嘎嘎直笑，有一個口水都淌下來了。
李響被他們笑得有點莫明其妙，愣愣地豎在那裏，不知這有什麽可笑的。
還是笑紅了臉的老頭兒揩揩口水，用手指比劃著，解釋給他聽，你們那個辦公室，說全了，不叫社會主義精神文明辦公室嗎？簡稱不就是社精辦嗎？……
李響有點不太情願地笑了笑，心想，正常的一個詞，到你們嘴裏就變味了。於是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我們的簡稱叫文明辦。
你貴姓啊？老頭又問。
免貴，姓李，木子李……
哦，木主任，不是我為難你啊，上頭有規定，沒有證件、不弄清身份的，不讓進啊，我們臨時工，找個飯碗也不容易啊，一個月8百元，天天吹風天天曬，沒得休息，就這麽個飯碗，也不容易找啊，表主任，不是我為難你啊……
旁邊的人包括那些幹活的瓦匠們再次笑了起來。
李響不得不糾正他一下，說，我不姓木，我姓李，木子李……
姓李也不行啊，老頭兒誠懇地說，我也不能放你進去啊……
旁邊的人包括那些幹活的瓦匠們又一次的笑了起來。
李響看著他們，心裏有些奇怪地想，這些人真會尋開心啊，真應了民間一句老話：三天吃六頓，窮開心。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