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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女人的名字是弱者麽?(1/5)

作者:劉戰英字數:48144更新時間:2023-09-27 23:41:21

    《易經》reference_book_ids":[7208392286533585959]}]},"author_speak":"code":0,"press_status":1,"content":"  第一節 她別無選擇——“女老板”人物肖像之一

    所有的男人都是女人生的。所有的男人不都隻是女人生的。當女人們認識到自己也隻占自己的一半,那麽自己那一半原本不屬於女人的應該皈依男人。

    ——作者題記

    張亞雄——天津華盛昌齒輪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職稱為高級工程師,可謂一連串事業型頭銜。

    可是一提及張亞雄,深諳內情和不大了解底蘊的人都一言以蔽之:她是個有爭議的人物。男人有爭議是個謎,女人有爭議則更吊人胃口。那麽,倘若再問及張亞雄身上到底有什麽爭議,答曰:說不大清楚。是真說不大清楚還是不大便於說清楚呢?

    這樣,張亞雄身上就披上了一層神秘而獵奇的色彩,宛如一座舉步難涉的米諾斯王宮。

    “芝麻芝麻,開門吧!”

    “芝麻芝麻,開門吧!”

    其實,步入“知非之年”的張亞雄並非是老於世故和城府很深的人,也不善於玩弄權術。她身體有些發福卻並不臃腫,更沒有老態的跡象,反而顯得精力充沛和充滿一種健碩美。她快言快語,性格爽朗,心坦如砥。她與一般即將進入老年行列的婦女所不同的是具有知識分子對科學技術鍥而不舍的執著和對自身價值品位的不停頓地開掘、鑒別與能量釋放。

    張亞雄足以稱得上是一名科學技術工作者,而且足以稱得是一名成果斐然的科學技術工作者。她雖然較之蜚聲海內外的科學巨星知名度還有所不及,但在機械界特別是在齒輪領域已是名聲遐邇,並且在不久的將來會大領風騷。

    集科學家與企業家於一身不容易,女人集科學家與企業家於一身更不容易,而中國的女人集科學家與企業家於一身則是不易中的不易。

    這決不是什麽危言聳聽,也不是什麽惡意中傷。這是張亞雄的由衷感慨和切腹之痛。

    憂患意識是知識分子的通病。張亞雄也不例外。那是1967年的一天,張亞雄隨同一個參觀閉到武漢鋼鐵公司,發現在一個堆放廢品的角落裏橫七豎八仰臥著不少報廢的蝸杆在無奈的呻吟。經了解,這些被遺棄的蝸杆,壽命短的二三個月,壽命最長的不過半年。造成其早亡的原因是質量不過關,承載能力低。她看著這堆夭折的蝸杆,心裏像被通紅的鐵塊烙了下似的疼痛。早在1765年,英國人Mr.Hindleyi首先將這種蝸杆用在發動機上,之後的美國奧克賽洛公司於1948年推出CONE DRIVE,使直線齒環麵蝸杆標準化和係列化,並在美國密西根州的工具公司形成國際化產業,半個世紀以來傲然稱雄世界五大洲。此刻,張亞雄雖然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根本就沒去意識中國科學技術為什麽落後於西方發達國家,但她有一點是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即科學技術落後不僅意味著貧窮,而且還造成巨大的浪費。越貧窮越浪費,越浪費越貧窮,這一對怪胎生生息息,惡性循環。要打掉這對怪胎,必須遵循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規律,發展科學技術!

    於是,這位1962年畢業於河北省工學院、主修機床刀具專業、被分配到天津市機械局研究所從事科研工作年僅28歲的姑娘,與本所同仁齊驎開始了近20個殫心竭慮地漫長研製新型蝸杆的歲月。先是基礎理論開發6年。其間正值“文革”浩劫,“白專道路”和“資產階級學術權威”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漫天飛舞,令人心悸。可張亞雄卻不怕授人以柄。她衝破“造反派”的阻攔,向被關進“牛棚”的中國理論數學權威、南開大學教授吳大任求教空間咬合理論,然後不遺餘力地咀嚼、消化和吸收。多少個“三更燈火”,多少個宵衣旰食,多少次挫折失敗,多少回心灰意冷,她逾越的不僅是理論的關隘,同時又是心理素質的溝壑。隨著《微分幾何與齒輪咬合理論》和《平麵二次包絡環麵蝸杆傳動》等篇篇論文麵世,在攻克空間咬合理論的深度及廣度上均受到國內外學術界刮目相看,張亞雄和齊驎奮力向基礎實驗衝刺竟是1400多個日日夜夜。經他們設計的蝸輪蝸杆承載能力、運轉效率和使用壽命,超過了世界名牌產品,一個代表當今世界的最先進技術水平的蝸輪蝸杆減速器產品在古老而板結的黃土地上誕生了。隨之,地位、榮譽鮮花般飄落在張亞雄頭上。她不僅坐上了機械研究所的第一把交椅,還多次榮獲天津、市勞動模範和特等勞動模範以及全國“三八”紅旗手的稱號,1987年被選為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此時的張亞雄已步入“天命”之年。50歲掛零的女人,應該說該有的都有了,“夕陽無限好”,人生對她饋贈不薄,該滿足了。

    可張亞雄呢,卻偏不滿足,而要鋌而走險,並且將孤注一擲。為什麽?因為在她頭上壓著一塊非搬掉不可的巨石。在我國,取得科研成果的科技工作者雖說是鳳毛麟角,但並不乏其人。而既取得科技成果又將其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的科技工作者則為數甚微。據有關部門統計,我國每年有近2萬項科研成果問世,但轉化為經濟效益的不過占20%至30%,而又真正形成產業化的還不過5%。因此,將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形成產業化,無疑是一場革命,是一場再也不容忽視、懈怠和耽擱的革命。張亞雄決心將自己的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並融匯到產業化的革命中,乘改革開放的洶湧浪潮,充當弄潮兒。

    那麽,張亞雄為什麽要由天津市區,“跳槽”到經濟技術開發區去呢?並且把經過幾年應用技術開發出的項目(此項目,天津市科委已於1983年撥款150萬元,設立平麵包絡環麵蝸杆減速器工程轉換成生產能力,國家計委又將它立為“七五”國家“工試”項目)。在此時非要與外商合資開發呢?殊不知,張亞雄正是被這一個又一個問號枷鎖般桎梏著、鞭笞著,而後又為此痛苦地呼號著、大聲地申辯著和奮力地抗爭著。

    市裏有科研條件和機械設備,為什麽要到開發區去?這既是疑問,更是嚴厲指責。張亞雄據理以辯:我們中國人為成一件事業,特別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改革開放,這是天時,全國各地都動起來了;地利,不同的地點卻相差甚遠。關於開發平麵包絡環麵蝸杆減速器工程項目,可謂曆劫九九八十一難,1987年才爭取國家立項。在這之前,為了一個簡單的批文,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蓋章,半年多還沒有轉過來。可開發區卻不一樣,這裏的地利就是有一個開放的格局,有一個仿真的國際經濟環境的格局。起初他們與香港華盛昌機械企業有限公司合資興建天津華盛昌齒輪有限公司時,麵臨很大困難,需要在開發區建設銀行貸款,建設銀行兩個小時就給他們提供了20萬美元。他們生產的新型蝸輪蝸杆減速器出來後,需要火速將樣機運往新加坡,開發區海關以最快速度給他們辦完了所有的手續,從而使他們的產品當年遠銷新加坡、泰國、加拿大,銷售額達600多萬元,新型的蝸輪蝸杆減速器一舉走向世界。這種發展速度,在市裏舊機製束縛下是不可能達到的。

    張亞雄放著所長、院長不當,到開發區與外商搞合資企業,不想撈大錢才怪哩?!這第二個疑問和斥責似乎合乎邏輯,推理縝密,不是麽?時下的人們辦事總有個圖頭,不圖官,就得圖錢。張亞雄當真是要當個腰纏萬貫的“大款”麽?張亞雄每每聽到這種傳言和提問總是淡淡一笑,似乎這個質疑不言自明。是啊,張亞雄要想發財早就發了。1985年,德國富蘭特公司就提出高薪聘請張亞雄到德國,出任他們一家分公司的總經理,她謝絕了。

    1988年,張亞雄到新加坡訪問,分管技術工程的國防部長請她到一家十分豪華的飯堂吃海鮮,同時有意安排40名機械刀具方麵的專家作陪,以交談的方式考問她,結果將一場考問變成一堂技術講座,她語驚四座,令這些專家咂舌折服。國防部長提出以40萬美元的籌碼兒要張亞雄轉讓這套技術,張亞雄禮貌地以笑回絕。當張亞雄乘坐國際航班的飛機回到北京時,誰知新加坡一家頗有名氣的銀行的副行長也隨機來到北京。當張亞雄剛剛下榻香格裏拉飯店22樓的一個房間,這位副行長迫不及待地按響了門鈴。張亞雄見來者儀表堂堂,又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便熱情地讓座沏茶。

    “謝謝,謝謝!”來者操著一口東南亞一帶的中國普通話,並隨之將名片謙恭地送到張亞雄手裏。

    張亞雄一看才明白他是新加坡某赫赫有名的銀行的副行長,不解地問:“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兒?”

    這位副行長倒也爽快,開門見山地提出以50萬美元的代價要張亞雄轉讓製作新型蝸輪蝸杆減速器技術。

    “對不起,我不是在貴國已經答複你們的國防部長先生了麽,給再多的錢我也不同意。”張亞雄說這番話,字字錚錚帶響,砸在地上會一句一個坑。

    “如果張小姐不肯采取轉讓技術的方法,能不能到新加坡辦一個蝸輪蝸杆工廠,由我們銀行負責一切辦廠事宜,並聘請張小姐出任總經理,年薪為5萬美金,怎麽樣?”這位副行長不愧為實業家,談起生意來表現出高超的手段和驚人的耐心。無疑,他提出的條件在時下的中國人收入還不怎麽豐厚的情況下是頗具魅力的。且不要講出任總經理後實權和額外收入,就是僅年薪5萬美元折合成人民幣就是近30萬元呀,等於中國200個左右的一般公職人員年收入的總和,能不令人咂舌和向往麽?

    可是,張亞雄聽了卻微微一笑,話語溫和又有力度,柔中寓剛:“先生,我承認,您出的價碼兒不低,也很有誠意。可是我想,人要生活,要生存,沒有錢不行,因為存在著貨幣交換,可人總是為了金錢活著,活得也不會太有價值。”她說到這裏,略微提高了一些嗓門,目光炯潔犀利,“我坦率地告訴您吧,你們提出的條件,對於我來說吸引力並不大,我這樣說並不是標榜我超凡脫俗,而是說明我的事業在中國,在中國的蝸輪蝸杆減速器技術走向世界,而是在不久的將來占領世界市場,這是我的根,我為之生活為之奮鬥的意義所在。”就這樣,張亞雄將一年間便可變成“幾十萬元戶”的財路義無返顧地截斷了。

    第二個質問似地雷被排除了,但第三個質問接踵而至:華盛昌齒輪有限公司雖然是合資企業,可代表中國的一方應該納入國家的管理體製,你張亞雄怎麽膽敢置本係統的幹部和知識分子的薪金狀況於不顧,擅自製定本公司的工資標準,這樣豈不在本係統製造不安定因素?

    “這種質問在一定範圍來講不能說沒有道理。”張亞雄坦誠地說,“可是問題卻在於衡量一個問題的是非的標準恰恰不是一定範圍,而是符不符合國家改革開放的大局、大範圍。要是還像過去那樣在分配體製上幹不幹一個樣、幹多幹少一個樣、創造價值多少一個樣,還有什麽競爭,還有什麽改革可言?”為了證實自己的話言之有據,她取出似乎事先準備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針對性地翻到有關條款,請有關人士自閱,來個在“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本人述說到這裏,讀者不禁會問:以上這種具有“殺傷力”的質問還有麽?

    要準確地回答這個問題,還是聽聽張亞雄的肺腑之言:“可以這樣講,我每往前走一步,都要伴隨著懷疑和質問。我到開發區兩年多,質問也伴隨了我兩年多。什麽誰允許你們把科研成果拿到合資企業去搞呀?等等,前後35個問題在我頭上輪番轟炸。可是,大概是應了否定之否定結果是前進的哲理吧,結果同仁們說我變成了在老君爐裏煉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孫猴子,不怕燒不怕炸。”張亞雄說著,不知怎的眼圈卻一陣潮紅,“當然,我也是個人,而且是個有丈夫有兒子的女人,每被懷疑一次,總要在心裏引起一陣傷感、徘徊和痛苦,甚至有時真想回家做個賢妻良母,可事後又欲罷不能。沒辦法,我背叛不了我們的科研成果,背叛不了將科學技術轉化為生產力並使之走向世界的信念,我別無選擇。”

    張亞雄正是依靠這種不滅的激情和執著的追求,在必然中贏得自由。她雖然至今仍未被本係統某些人士所承認,可市場承認了她,企業的嶄新局麵肯定了她,蝸輪蝸杆減速器走向世界褒讚了她。

    天津華盛昌齒輪有限公司現有職工88人,其中大專以上文化程度的各類專業技術人員占46%,工人文化水平都在中專以上。本企業在“七五”期間承擔的國家計委重點工業試驗項目,1990年底便通過國家鑒定驗收,獲得國家科委確認的科技獨創性成果24項,製定國家專業標準1項,計有2178個規格品種,申報國家專利2項。企業固定資金850萬元,1992年預計產值1100萬元(上半年已完成500餘萬元),人均產值約12.5萬元,產值利潤率20—25%。產量已超過國家計委預定的年產5000台的建設目標。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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