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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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時光這一刻停留(1/5)

作者:蟲鳴字數:51308更新時間:2023-10-04 23:07:31

    />�p如果還來得及,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登最高的山峰看最藍的海水;

    如果還來得及,我想和你放一次煙火,一起看世上最短暫卻最絢麗的景色。

    江紫末又一次當起了逆來順受的小媳婦兒,實在是因為她在這個家太孤立無援。溫泉別墅的三天兩夜,童童突然對他爹很孝順,自輝要支開他,他二話不說就跟著小惠走了。江紫末明示暗示,他全當不知情。任由自輝軟禁她好幾天,如影隨形。偶爾她麵對自輝時,眼前仍會浮現那晚的陰影,“濫竽充數”還是會刺痛她心,然而自輝從不放任她想得太深入,往往是心頭才有些戰栗,就被他帶離出去。

    恰回家的那天,自輝突然對她說,“如果還是忘不了,就逃避吧。像7年前一樣逃避自己,逃避所有人,我可以再等你7年,甚至等你再失憶一次。”

    隔閡好笑出,陰影難磨滅。若紫末自我放任,他有通天的本領也救不了她。

    江紫末終於明白,她內心到底有多怯懦。她10歲的時候,父親丟開她們,母親可曾有一天怯懦過?

    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陰影,僅是承受過長輩的一次怒火而已,她卻始終不敢麵對那難堪的一幕。

    她太容易被情緒左右,淮揚離開時悲痛的情緒是如此:與自輝剛離開時思念的情緒是如此;如今被公公責打的難堪亦如此。從來就被人保護著,年少時躲在母親張開的羽翼下,淮揚離去時為她安排好後半生的衣食;自輝至今仍在耐心地等待著她。

    回來之前,她對自輝承諾,這一次她會自立救濟。

    又恢複了我從前的生活,紫末不讓自己閑下來,從早到晚都圍繞著父子倆的衣食起居打轉。童童的考試結束,寒假的頭幾天都賴在外婆家裏,一覺睡到中午才起床吃飯,江美韻溺愛童童,中午盡做些大魚大肉,空腹了一個早上,又吃些油膩的,太不利於成長。江紫末隻好每天早上起床回江家,把童童鬧起床,要她按時吃早餐,一旦兒子有什麽不滿,她就拍著童童刻在牆上的錢嚇他,想長高還是想長成胖子?

    自輝吃不慣外麵的商務餐,連微波爐的食物都嫌棄,不經意的跟她提過一次,她每天中午又做好送到公司去。

    小惠除了買買菜,收拾一下屋子,就無事可做了。每天惶惶恐恐,紫末要她安心,雖然家裏沒多少事可做,卻也少不了她幫忙的時候。

    周末,自會好不容易陪她去買了一次菜,打算做一頓豐盛的菜肴,請江美韻過來吃飯。拎著兩大袋食材滿載而歸,透過樹葉落光的禿木,原來掩映在濃蔭中寶藍色湖麵映入江紫末的眼中。

    她的眉頭微微一皺,那種強烈的眩暈感又一次侵襲而來,隻是這一次不是短暫的眩暈。胸悶悶幾近窒息,胃裏被翻攪得幾欲嘔吐。她站立的腿霎時失去了知覺,購物袋從手中脫落,緊跟著,眼前就被黑暗占據,最終失去了意識。

    轉醒過來時,她躺在臥室的大床上,自輝焦慮的坐到床邊,仿佛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就清醒過來,眸中滿是意外的歡喜。

    “剛剛怎麽了?”

    “你暈了”自輝端詳著她的臉,已經恢複了紅潤,頓舒了一口氣,“是不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一直瞞著我?”

    “沒有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暈。”

    “還是去醫院吧,我給媽打電話,讓她明天再過來。”自輝說著起身。

    “不去”紫末翻身坐起來,全然沒有虛弱的樣子,扯上醫院就沒好事,萬一被黴神附身,又遇到那個醫生,指不定又怎麽刺激她。“我沒事,你看我哪像生病的樣子。”

    自輝仔仔細細的看,確實不像,也不勉強她,何況,出院後她也有回醫院複診,沒有落下什麽後遺症。幹脆等哪天有空,帶著她和童童去做個全身檢查好了。

    “那你再休息一下,今天就不要做飯了。”

    紫末仍搖頭,“我真的沒事了。”仿佛為了證明她沒事,輕巧地蹦下床,穩穩落在地板上。自輝無奈,隻好由著她,但仍是叮囑著,“不要勉強。”便起身向外走,察覺到紫末並沒有跟上來,回過頭看,她正往露台走去。自輝的眉頭一皺,幾大步拽回她,邊往廚房走邊念叨道,“既然要做飯,那就抓緊時間,都6點了。”

    紫末果然不再記掛著那個湖,忙挽起袖子,進廚房裏忙碌。

    吃完晚飯,一家人難得都坐到客廳裏看電視,江美韻格外高興,與童童一唱一和打擊紫末。

    自輝隻坐在一旁微笑,偶爾在江紫末很沮喪的時候摸摸她的頭,好像在撫慰一隻被嫌棄的貓貓。

    笑語聲中,一陣峰鳴的噪聲很不合時宜地響起。循聲看過去,是自輝隨手擱在茶幾上的手機。

    紫末先一步抓起手機,遞給自輝時瞄了一眼屏幕上閃動的號碼,敏感地察覺到有幾分熟悉。待自輝隻看了一眼就切斷,自輝的神情微有些惱,拿起手機要關電源。紫末卻先一步奪過手機,對自輝道,“還是接吧,她大概是生活得很不如意,才會孤注一擲。你見她一麵,跟她說清楚。”

    自輝猶豫了一下,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便拿著手機走進書房,不到一分鍾又出來,對紫末據實以告,“我讓她來附近的咖啡館,你要一起去嗎?”

    :當然要去。“她可沒大方到讓男人單獨去見另一個女人。穿好外套,又對江美韻說,”我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江美韻不語,投向她的目光帶著些責備。紫末隻當沒看見,待自輝也穿好外套,便挽著他的手臂溜出了門。

    昏暗的大馬路平坦地往前延伸,路燈清冷地照出他們的影子,約定的時間尚早,他們走的很慢,當作散步一般,悠然往街角那家小咖啡館走去。仿佛一對默契十足的老夫老妻,彼此之間沒有交談,僅僅是一個舉動,一個眼神,彼此便已了然於心。

    越過一株粗壯的老樹,咖啡館近在咫尺,紫末忽然停住,鬆開手,”你去吧”

    自輝不解,站著不動。

    紫末笑了笑,“我相信你能解決好,所以,我就在這裏等你。”

    自輝也微笑,‘“我會盡快回來。”

    又看了紫末一眼,她的微笑仍掛在臉上,將雙手插進衣服上的兩個大口袋裏。

    他揮了揮手,推門入內。

    周琳琅已經到了,相較於紫末印有卡通的絨毛外套,她的行頭可是相當的隆重,寬翻領的大衣,深色的絲絨圍巾,臉上化了精致的妝,顯出端莊優雅的氣質。

    自輝剛坐下就感到氣氛壓抑起來,服務生遞來酒水單,他擺手拒絕,對琳琅道,“我說幾句話就走。”

    服務員自覺地退開。

    琳琅垂著眸子,對於他如此直接地表示自己對於這次見麵的勉強,說不出話來,甚至於連怨恨之氣也沒有。他曾說過求仁得仁,娶了並不愛他的江紫末,他不怨,而她,既然當初決意不忘記他,那麽多年痛苦的思念,她也是不會怨的。

    “大概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她說。端詳著自輝的臉,仍是英俊迫人,平靜從容,沒有一絲留戀或不舍的意思。心裏最後一絲希冀也剪斷了,胸口悶堵得慌,忽然有種想尖叫卻出不了聲的悲哀。

    自輝隻淡淡道,“琳琅,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

    “聽說你早已結婚,而這次卻借著處理房子的名義留戀不返,我無意挖掘你的隱私。隻是,你認為你能逃避多久?又有誰可以真正地幫助你?你以為隻要我能接納你,你的麻煩就可以應刃而解,可以揚眉吐氣?但你為什麽不明白?男人最恨被女人利用,最討厭女人的愛有附加條件。”說了一長串話,他端起了水杯,小飲一口,“你可知道你的行為很瘋狂?一個女人連自尊都可以不要,孤注一擲,那不像愛情,更像是呼救。”

    被說中了心思的琳琅,臉忽地刷白,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平靜而冷清的雙眼,沒有如往常,含著一抹令人感動的溫柔。

    “你該走了。‘”他接著說,“該回哪裏,該去解決哪些問題,那是你自己的事,而我有我的家,有我愛的人,我幫不到你什麽。”

    “當初,你為什麽會娶江紫末?”她問出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自輝微笑,“那個時候,喚作任何一個人,都會選我而棄淮揚,隻有紫末不是。換言之,這世上,隻有江紫末的愛沒有附加條件。那種純粹,是每個男人都向往的。”

    琳琅無言,沉默一陣後,尖銳道,“難道你愛的人,就是愛棄你若蔽履,卻愛你那個性格深冷暴躁的朋友的人?荒謬,你還不如坦率些,直接說你從始至終愛的就隻有江紫末。”

    “依你!”自輝說,“我從始至終愛的就隻有江2紫末。”

    琳琅握著水杯的手緊:“那你以前為什麽我約你,你會赴約?為什麽我表達出心意,你答應會慎重考慮?”

    “結婚之前,女人的邀約我從不拒絕,女人的表白我都答應慎重考慮。”他仍用溫和的語氣說,‘“你不是紫末,所以淮揚肯定不會跟你說,我其實是個來者不拒的人。”

    琳琅臉上寫著徹底的頹敗。她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如果他不說,她一直以為他是個溫柔體貼專情的人,而她那自負的性情也讓她以為,自己對童自輝而言是特別的,因此,她從不曾想到,原來那些溫柔體貼專情的舉動隻出於他的習慣,原來他溫和的笑容下其實對自己是不屑一顧,原來他隻是像敷衍普通女人那樣來敷衍自己。

    她忽然笑了起來,“江紫末真可憐!她一定很難相信,你會真心愛她。”

    自輝卻狡猾地揚起嘴角,“在她失憶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讓她相信了。”

    琳琅的眼眸終於黯然下來,呈現出灰敗的倦色。

    那麽多年都活在一個美好的願望當中,此刻,願望被擊碎,她得到的隻是無以複加的疲倦。她離座,連道別也沒有,恍然若失地走向外麵。

    推開玻璃門,她微微一怔,緩緩地把目光轉向倚著大樹的身影。視線交匯,江紫末站直身體,卻並沒有朝她走來。

    她狼狽地別開臉,眼淚一觸即發,糊了精致的妝容。攔下一輛車,坐進後座,才抹去淚水,然而一波又一波,洶湧落下,抹也抹不盡。

    手袋裏,短促的兩聲信息音響起。她抽泣著找出手機,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去,屏幕上隻有簡單的幾個字,“珍重!——紫末。”

    寒冷的夜裏,江紫末吐出一口白氣,吧手機收回口袋裏,對向她走來的自輝笑道,“還真是夠快的。”

    “我還以為你等得很著急。”他笑。

    和來時一樣散步回家,仍沒有人說話。紫末沒有問他們聊了些什麽,也沒有一絲好奇,默契地邁著相同的步子,聽著鞋底與地轉在空寂的夜裏發出的聲響。

    年前半個月,小惠回了老家過年。家務落在紫末一個人肩上,待童自輝也放假了,家裏仿佛有忙不完的事,不但要伺候大的,還有伺候小的,一天一趟商場,給公婆買新年禮物。年前大掃除,好容易父子倆自告奮勇地幫忙,可結果是,紫末像掃灰塵一樣把他們從一個房間趕到另一個房間,最後被趕出大門外。

    父子倆站在門口對望了一會兒,自輝問兒子,“想不想吃冰淇淋?”

    童童眼睛亮閃閃的,連連點頭。

    於是,自輝帶著兒子到街角的咖啡館,給童童要了一大份冰淇淋,自己坐到柔軟的大沙發裏看了一個下午汽車雜誌,待家裏那個勞碌的苦命人打電話來通知他們情結已做完,才又帶著兒子回家。

    除夕早上,江紫末早早就起床去了江家,與江美韻一起準備年飯。父子倆睡飽了起床,慢悠悠地開車到江家,江紫末仍氣他們大掃除時落跑,假裝不知道他們餓,也不做早餐。

    童自輝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也懶得出去買東西填肚子,便支使兒子去廚房,無論有什麽吃的。都端一些出來。

    童童跟在紫末身後轉了好幾圈,眼巴巴的,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碗軟軟糯糯的年糕。童自輝雖然有些嫌棄,但一想到前天帶著兒子躲去咖啡館偷懶,有點心虛,便一聲不響地把年糕咽下了。

    年飯很豐盛,江美韻仍在一個空位上擺了一副碗筷,倒了酒。對江紫末淒涼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你爸今年到誰家,管他去哪裏,我們還是把位子給他留著。”

    吃完飯,一家三口直接去了機場。雖然早已通知過家裏,臨起飛前,自輝還是給母親去了一個電話,告知幾點到達。

    與林艾馨通話時,自輝聽到童仕昭故意在旁邊罵,“要他們回來幹什麽?我都走了還要跟過來惹我生氣,存心讓我過不好年……”

    罵聲越來越小,自至聽不見。大約是林艾馨走遠了,自輝才又聽見話筒那邊傳來母親的聲音,“別聽他的,他就是嘴硬。哼!昨天我都看到了,他把藏在床底下好多年的茅台拿出來了。我套他的話,問他是不是想通了,要送老張喝,他還罵人家癡心妄想。那酒啊,肯定是給你準備的,今早又讓小王去洗車,你們就放心回來吧——”

    這時,空姐過來輕聲示意。自輝微放下心,便對林艾馨說,“媽,我得關機了,晚些時候見。”

    “他們怎麽說?”剛給童童係好安全帶的紫末問。

    “沒說什麽,爸就是那脾氣,固執!”

    他草草略過,紫末了然地低笑,抽出本雜誌來看。

    到達機場,小王果然是早已經等在機場。

    林艾馨聽到車進來的聲音,便敞開了門,迎到大門來,就見童童走到最前麵,拖長音喊了一聲,“奶奶!”

    她立刻喜笑顏開,搓著童童凍紅的臉頰答應著。

    “媽!”後麵的江紫末低低地喊了一聲。

    林艾馨的笑容一滯,隨即又微笑開來,“進屋吧,外麵冷。”

    進門,看到端坐在客廳裏的童仕昭。屋內的暖氣包圍了全身,可紫末卻覺得瞬間如墜冰窖,連心都恐懼的收緊了一下,接著便是揮散不去的難堪和尷尬。

    自輝在後麵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溫暖的碰觸,仿佛把勇氣傳遞了過來,她張了張嘴,怯怯叫道,“爸!”

    童仕昭沒有應聲,但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不屑地冷哼。隻挪到單人沙發上去坐,給他們讓出位來,也算作是讓步了。

    “爺爺!”當童童用清亮的嗓音叫童仕昭時,一屋子的人都緊張起來,擔心童仕昭也像對待紫末一樣,給童童難堪。

    童仕昭果然一怔,想應又不想應,然而對上童童的黑白分明的眼瞳,遲緩的招了招手。

    “到爺爺這邊來。”

    童童走過去,像往常一樣靠在童仕昭懷裏。童仕昭的身體雖是一僵,但隨即很自然地幫童童把手套和帽子拿下來,又脫下笨重的羽絨外套,交給林艾馨收著,才抱著童童坐到膝上。眾人懸著的心因此落到實處,尤其紫末,對童仕昭簡直是感激不盡。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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