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男人邵新陽:混在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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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蔡田櫻子下班回來後,向我報告了一樁本市新聞——
邵新陽呀邵新陽,你呀整天呆在家裏不出門,人家說什麽你信什麽,你為什麽不出去看看呢?你到市中心看看,國際大廈都被老百姓包圍起來了,知道什麽事吧?──詐騙!前幾年它搞集資,一年利息12~15%,集了好幾個億,當時是政府批準、銀行擔保的,你猜現在怎麽著,這些都不算數了!昨天下午,大廈門口突然貼了個通告,說根據政府某某號文件,此集資屬非法,利息為0,本金分5年還清。老百姓就肯答應了?過段時間你宣布破產怎麽辦?全城都鬧得抬起來了,今天連火車、汽車都停開了,你在家還蒙在鼓裏吧?
老婆現在對我說話客氣多了。
──真有這事?我吃驚地問。
我又不是編小說的,櫻子說,告訴你吧,我家也有五萬元掉進去了!
我家?
還是我以前存的錢,我沒告訴你,想讓你有個驚喜。蔡田櫻子擦了擦眼睛說。上午我也上街去湊熱鬧的。快中午時,市裏開了各單位一把手緊急會議,號召對本單位職工要嚴防死守,下午我就出不去了。你現在待崗在家沒有事,我看明天你也去鬧事吧!為了我們家的五萬元!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蔡田櫻子這句話倒是深深地刺了我。我簡直懷疑,在她眼裏,我成什麽人了?
……
不過第二天我還是騎車出門了。
我沒有上街去鬧事。而是學校係主任來了電話,要我到學校去一趟。
再說,街上有這麽多人鬧事,已經夠了,又不差我一個。何況我眼前最關心的好象並不是掉進去的五萬元錢──我也不知道我最關心什麽,是什麽東西讓我這樣魂不守舍。我要知道就好了。
一個假男人,我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我還能關心其他的什麽事?
……
市中心果然人山人海。走不通。我不得不繞道去了學校。沿路滿街貼的是白紙黑字蓋著公安局紅印的公告,我也沒有細看。
趕到學校,見了麵,係主任老K第一句話就問我,昨天有沒有上街鬧事。
怎麽會呢?我說,我雖然不是黨員,但我是邵新陽,我是一名人民教師,而且還是大學教師,我從事的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到這個職業的神聖和崇高。我怎麽會把自己混同於一般的老百姓呢?
聽見沒有,我必須時刻告訴自己、也告訴別人:我是邵新陽,我是一名人民教師,而且還是大學教師,我從事的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
我心裏想,你的覺悟怎麽跟我老婆一樣高呢。
主任說我和組織上相信你,不會去鬧事。你們也要相信黨,相信組織,會把這個問題處理好。昨天晚上市裏開了各單位一把手緊急會議。學校有緊急規定:在職職工誰去鬧事,立即無條件下崗;待崗人員表現好的,兩周內盡快解決上崗問題。對此係裏已作了安排,兩周後、文秘05兩個班實習結束,要開課了,其中一門《棋牌選修課》本來是張老師上的,現在讓你也上,搞競爭上崗。你還有什麽意見?
我說沒有,一切聽組織上安排。我是邵新陽,我是一名人民教師,而且還是大學教師,我從事的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
……
這門課20學時,每周4節,上5周就完了。主任打斷我說。
上完了我怎麽辦?我問。
上完了再說吧。主任說。
上完了我是不是又要、又要待崗了?
待崗有什麽不好,整天不用上班,還有工資拿。主任笑起來,我想待崗還待不成呢。
我也隻好陪他笑。如果我每周上2節課的話,就可以上10周了。我說。
主任大笑起來,如果每周上1節課,那就可以上20周了。
主任臉都笑紅了。等他笑夠了,便問我,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我是邵新陽,我是一名人民教師,而且還是大學教師,我從事的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
……
主任雖然不耐煩,但還是很有風度地把我送到門口,又問了我一句,你家掉進去多少?
我一時沒聽明白。當然我隻愣了一秒鍾,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沒有沒有,我說,我家沒有買它的集資。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說。
他媽的我可慘了,主任卻氣得臉色發白,我栽進去22萬元呢!
……
這天我在學校轉了好幾個小時才回家。該見的和不該見的似乎都見到了。同事們見麵不再問“吃了沒有”,而問你“集了沒有”?……
中午,我還在教工食堂裏吃了午餐。滿桌子人邊吃飯邊談論有關集資鬧事的新聞。有的說,警察已經開始抓人了,在強行疏通鐵道。有的說警察是嚇人的,他們把壞人先放出來,放到人群裏,當媒子,然後再抓起來。
……
這頓飯真是大長見識啊,我想。總之學校這趟算是沒有白跑。
……
在騎車回家的路上,我還看見了一個熟人,我們迎麵交會,我騎車,他步行。我看見了他,可他沒看見我(或者是裝著沒看見)。就算他看見我也認不得吧?他原來認識的我是個女的,叫什麽櫻子,而現在,她變性成了一個假男人,叫他怎麽認得出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