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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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病變(3/5)

作者:芥末藍字數:30898更新時間:2023-09-29 02:48:03

    說到這兒,沈暮夏頓了頓,眼淚突然像盈滿而溢的溪水,順著臉頰一直流,一直流。

    “你說,我們是作了什麽孽,才會叫人這樣惦記著、這樣想著我們過得不安生?”

    最後一句,沈暮夏說得極輕,似乎就是一陣耳語,風稍稍一吹,已經把話音吹散開來。晏紫聽得雲裏霧裏,頭腦中似乎有那麽一絲靈光閃現,可轉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說什麽?暮夏,你覺得一飛這事不是意外嗎?”晏紫追問了一句。

    沈暮夏卻早已擦幹了眼淚,聳了聳肩,道:“沒什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說不定一飛的檢查已經做好了。”

    晏紫歎了口氣,知道問不出什麽名堂,隻好推著沈暮夏慢慢往回走。

    兩人回到病房,沈一飛恰好剛做完檢查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沈暮夏見尤莫平拿著病曆靠在床沿上,心裏一緊,問道:“結果怎麽樣?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尤莫平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普普通通的一身白大褂穿在他身上竟也顯得玉樹臨風,而他的氣質又和商文淵略為不同,如果說商文淵是穩重內斂中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雷霆霸氣,那麽尤莫平則是舉手投足間摻著一股謙謙君子的溫暖和煦。

    “結果要後天才能出來。”尤莫平拿了條毯子蓋在沈暮夏身上,柔聲道,“另外還有幾項檢查要等明天空腹才能做,我們先不急,現在醫學發達,沒有查不出來的原因。”

    沈暮夏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安安靜靜睡著的沈一飛,說道:“今天又麻煩你了,我們姐弟,真是一對事兒精。”

    尤莫平笑著揉了揉沈暮夏細碎的劉海,說道:“傻話又來了。”說完他朝著身邊緊皺眉頭的晏紫笑了一下,補充道,“今天都累了吧?暮夏你看晏紫陪了你一天,不然我先送她回去再回來陪你,你看好嗎?”

    暮夏嗯了一聲,對晏紫說道:“你晚飯都還沒吃,回去別忘了熱點飯菜填填肚子。”

    晏紫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可具體又說不上是哪裏奇怪,現在聽見尤莫平提出要送自己,便連忙推辭:“不了,你陪著暮夏吧,現在時間還早,我自己開車回去就成。”

    沈暮夏看了看手表,的確也才九點,隻好叮囑道:“那你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晏紫告別道:“好,我明天得空了再來看你,你自己注意身體。”

    尤莫平替沈暮夏將晏紫送到了停車場,晏紫和他並不熟,所以一路也未多說些什麽,等到發動車子開了出去,晏紫心裏那股奇怪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這麽一邊想著一邊開著車,冷不丁手機鈴聲大作。晏紫嚇了一跳,連忙打開藍牙耳機。

    “喂,喂,阿淵?”

    “嗯,晏紫,是我。”電話那頭的商文淵聲音有些沙啞,頓了頓問道,“暮夏的情況還好嗎?”

    兩人本是大熟人,沒必要客套,晏紫把今天在醫院發生的事情對商文淵描述了一遍,末了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外頭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商文淵想了想,說道:“這裏的事情大概還要拖半個月,暮夏那兒就交給你和蕭言了,等她弟弟的病檢報告出來之後,你寄一份給我。”

    晏紫答應了,說道:“那好,你自己在國外也注意點,我開車呢,先掛了。”

    商文淵說了聲“好”,也就掛了電話。

    晏紫這才舒了一口氣,打開緊閉的車窗,大口地嗅著雨後的空氣。

    燈火霓虹的夜晚,有年輕的父親母親牽著小小的孩子走在道路兩旁。街上的人或行色匆匆,或悠然自得,也有三三兩兩的情侶說說笑笑地在商鋪前買著東西。

    晏紫突然醍醐灌頂一般清醒過來。

    正是從尤莫平出現之後便開始覺得奇怪的,原來一直讓自己如鯁在喉的正是尤莫平和暮夏的相處模式—明明是即將訂婚的愛人,可暮夏對尤莫平,更多的是感謝、是客套、是言談相處時的相敬如賓。

    大半個星期之後,沈一飛的檢查報告陸陸續續出來,除了血檢中有一兩項指標不合標準之外,實在看不出沈一飛脫發的毛病是因何而來。可他的精神的確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胃口也隨著天氣一天天轉涼變得更不好,經常沒吃幾口就反酸幹嘔。

    沈暮夏再也不肯離開醫院一步,整日整夜地陪著沈一飛。早上她用燉鍋在病房裏煮了一鍋白粥,配了一點腐乳醬,小心翼翼地端到病床邊,問道:“一飛,你要不要喝粥?我熬了很久的。”

    沈一飛頭發脫了大半,剩下的那一半枯草一樣耷拉在頭上,他原本半閉著眼睛靠在枕頭上休息,聽見沈暮夏的聲音,又看著她期待的模樣,猶豫了幾秒,費力地說道:“那就吃一點點吧。”

    沈暮夏如獲大赦,輕輕吹了吹勺子裏的白粥,柔聲道:“小心燙。”

    沈一飛擰著眉頭吃了幾口,沈暮夏時不時用濕巾給他擦額頭憋出的冷汗。

    “還要吃嗎?一飛你……”沈暮夏一句話還沒問完,隻見沈一飛額頭上的汗珠越聚越多。

    “姐……你讓開。”沈一飛臉色一變,右手推了一下沈暮夏,側著頭,噦的一聲,把剛剛吃下去的幾口白粥原模原樣地吐了出來。

    沈暮夏坐著輪椅閃躲不及,沈一飛的嘔吐物濺了她一身,她一驚,手裏的瓷碗應聲落地:“怎麽會這樣?”

    沈暮夏手忙腳亂地上前扶著嘔吐不止的沈一飛,可她行動不便,一靠上前,沈一飛吐出的穢物大半落到了她的衣裙上。

    病房裏鬧了這麽一出,聞聲趕來的醫生、護士急忙把沈暮夏從沈一飛邊上拉開:“沈小姐,病人交給我們,您這樣會妨礙我們正常工作。”

    沈暮夏卻生出一股蠻力,一把扯開擋在自己麵前的護士,厲聲喝道:“我的弟弟我自己一定要看著!連看都不準看,你們背著我都給他開了什麽藥?”

    原本沈一飛的外傷已漸漸愈合,可是現在他的身子卻每況愈下,醫院也查不出個名堂,沈暮夏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現在索性一股腦地撒了出來:“我就在這兒看著,看你們怎麽醫,要是我弟弟有個萬一,我這個做姐姐的一起給他陪葬!”

    醫生、護士見此,也奈何不了沈暮夏,隻得讓她在一旁看著。

    幾番折騰下來,醫生建議給沈一飛再做一次血檢,沈暮夏氣極了,可也不敢真得罪醫生,隻好打電話請尤莫平來商量對策。

    尤莫平正在做手術,一時半會兒抽不出時間,一直到了晚上,沈一飛的情況才好轉一些,他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說道:“姐,幫我把畫板拿來,我想畫畫。”

    沈暮夏正坐在一邊發愣,聽見沈一飛的話,皺了皺眉頭說道:“不行,你現在要好好休息。”沈一飛的眼神暗了暗,看了沈暮夏一眼,又縮著身子躺回到被窩裏。

    過了一會兒,沈暮夏拿了指甲剪給沈一飛剪指甲,橘黃色的壁燈散著柔和的光,沈一飛低頭看了看沈暮夏仍緊皺著眉的側臉,輕輕地縮回了右手,悶聲道:“我還是想畫畫。”

    沈暮夏沒來由地心軟了,看了一眼沈一飛,搖著輪椅從一旁的書櫃上取來畫筆和畫紙遞給他:“我把燈給你調亮一點。”

    接過畫筆的沈一飛眼神一亮,側身看了窗外一眼。窗外的大地,灑著清清朗朗的月光,初秋微涼的天氣,花壇裏鬱鬱蔥蔥的樹木都似裹上了一層銀霜。沈一飛低頭略思索了兩秒,手中的畫筆龍飛鳳舞,短短幾分鍾,一幅簡筆的山水月色圖就躍然紙上。

    “嗯?”專心畫畫的沈一飛突然皺了皺眉,然後把頭側到沈暮夏身前,“撓一下,頭上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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