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ri看著尼爾的獨白，試探著回複道：
“所以，你認為這是錯的？”
“不，我認為這是對的，但與我惡心是完全兩碼事。”但尼爾卻搖了搖頭。“那陣子我就隱約有一種感覺，正義不應該通過這種方式進行伸張——可我又覺得自救是必須的，就算它的代價是讓人執行私刑，直到後來……”
“後來？”
“後來我這個強壯的朋友死了，死在了一場私下的鬥毆中，他被人砍掉了腿腳耳鼻，然後被扔在荒郊野外，最後到底是死於失血還是寒冷——又或者是痛苦造成的猝死，這些我們都無從得知了。”
尼爾說到這裏，他的手指相互纏繞著，似乎他接下來的言語需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能說出來一樣。
“……後來我去參加了他的葬禮，他的葬禮很簡潔，簡潔到除了他的直係父母之外，緬懷的人隻有我一個而已。”尼爾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了遠方，緩緩地說道。“可在那個時候，死後能夠被人找到就已經是一個很體麵的事情了，他沒被野獸吃掉，沒有被炮火轟成碎片，至少臉上隻是缺了鼻子和耳朵，死了也尚還能還能看出個人樣兒來。”
“……嗯，然後呢？”
“他的父母很傷心，那是他們家唯一還活著的男孩兒，現在他死了，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了私鬥中，連怎麽死的都搞不清楚，死的不明不白。”
尼爾歎息了一聲，緊接著不出三秒，他又沉重的歎息了一聲。
第一聲好似是為了自己的朋友死去而感到悲傷，而第二聲就值得揣摩，他是在為自己哀悼麽？
Uri分辨不出來第二聲歎息的意義何在，但尼爾的表情卻漸漸地開始趨向冷漠——他的感情正在隨著講述的深入而消失，這是一種極為詭異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才確定了這件事，報仇是不對的，暴力與私刑隻會帶來更多的暴力與私刑，但自救絕不是錯誤的。”
尼爾說到這裏，表情有些痛苦，他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弟弟，源自於弟弟的死亡所帶給尼爾的那種無能為力感，讓他感覺很難受。
就好像如果他再勇敢一點，就不至於是現在這個結局，就不至於是這種生死不能的心理狀態，就不至於……是現在這種左右為難的形式。
就好像隻要他跟著弟弟艾爾一起去死或者是被追殺，任意一種結局、隻要是艾爾還活著，情況就會大不相同一樣。
但尼爾又很清楚，這是妄想，這是自己在為自己現在的頹廢找理由開脫——意識到這點之後，尼爾的感覺是不在乎。
他不在乎了，他不再在乎了，儒弱也好，偏激也罷，他竟然平靜地接受了這些負麵的標簽。
如今，沒有任何語言能夠中傷他了。
“那件事情過後，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絕對不會報複誰，我想讓這些暴力終止，可我又無法原諒自己的無所作為，如今正是這些理念害得我我孤身一人，也許流浪才是最好的結局。”
“……你就是這麽想的麽？”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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