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初從程了的手中抽出鴨子看了看,放回到書架上。
等到解老出去了,程了湊上去刮了刮他的臉。
“你小時候還喜歡玩小鴨子呢?”她越想越好笑,“我以為你穿尿不濕的時候就皺著眉毛背圓周率了呢。”
盛景初失笑,他拍了拍床沿:“怎麽辦,晚上我們要住在這裏了。”
解老睡在自己的房間,他兒子的房間早變成雜物間,整個房子也就這個房間可以住人。
程了有些不自然,她的目光在兩個床上轉過來又轉過去,最後挑了靠窗的那張。
“這是你的吧,我睡你的床。”
解老的弟子雖然多,真正在他家裏住過的也就盛景初和曹熹和。
盛景初六歲來的,曹熹和比盛景初小一歲,拜入解老門下的時候也是六歲。
兩個小孩兒沒什麽親人,平時可以在解寒洲的圍棋道場學習,假日的時候就沒了去處,解老幹脆在自己家裏收拾出一個屋子來,讓他們兩個住。
雖然開了空調,房間裏依舊冷得瘮人,程了蜷在被子裏,她隻脫了外套,見盛景初還坐著,有些不懷好意地問他:“要不要我幫你脫衣服呀?”
盛景初笑著搖頭:“你現在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林衝夫人的高衙內。”
他關了燈,單手去脫衣服。
房間一下子漆黑一片,視線一時間不能適應黑暗,程了隻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她瞪大了眼睛去瞅,等到終於看清了人影的時候,盛景初已經躺下了。
房間裏靜了下來,他翻了幾個身,好像一直沒有睡著。
程了笑他:“要不要我把小鴨子放你懷裏摟著?”
他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麽,過了一會兒問程了:“開著燈你會不會睡不好?”
她這才想起來盛景初的怪癖,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開著燈。
於是她說:“我隻要閉上眼睛就是天黑。”
盛景初叫她:“那你去把房間的燈開一下。”
程了逗他:“不要,要開你自己開。”
他沒有動,好半晌才叫了遍她的名字。
“了了……”
簡單的兩個字,尾音輕輕揚起又落下,像在撒嬌,又像在調笑。
程了被他戳中了死穴,隻好從床上坐起來,去開了燈。
他好像終於踏實了,倦極了,聲音很低:“睡吧。”
程了躺下去:“我是無所謂了,不過曹熹和受得了嗎?”
他似乎睡著了,呼吸漸漸平穩。
程了卷起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換了地方她睡不太好,閉著眼睛數著綿羊。
盛景初忽然說道:“他賭輸了。”
程了醒過來的時候,盛景初睡的床已經空了。
她覺得身上有些沉,一打眼才發現被子上蓋著盛景初的外衣。
她下樓去,看到解寒洲和盛景初在方廳坐著。
“景初啊。”她聽到解寒洲對盛景初說,“我覺得你需要輸一次。你身上的弦繃得太緊了,我很擔心。”
程了和盛景初離開的時候,解寒洲一直送到很遠,程了勸了又勸,他一遍一遍地說“馬上就走”,可還是緊緊跟著。
車開出去很遠,他們還能看到解寒洲的身影。
他揮著手,風把白發吹起來,逐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被陰沉的天幕一點兒一點兒吞沒。
她有些擔心:“解老一個人可以嗎?”
盛景初說:“他兒子已經趕過來了。”
自從解寒洲的老伴過世,解老就很少離開杭州,盛景初和曹熹和接過他幾次,都被他拒絕了。
從杭州回來,江城下雪了。
雪不太大,但飄飄揚揚、纏纏綿綿,似乎下起來無窮無盡。
程了牽著他的手,看雪落在他的頭上,漸漸形成了薄薄的一層。
她想起一句話,對他說:“你聽過這句話嗎,霜雪落滿頭,也算到白頭。”
他搖搖頭,反牽著她的手:“我聽過這句,霜雪落滿頭,一起到白頭。”
程了踮起腳,用手去掃他頭上的落雪。
“熊貓,我發現你最近很會講情話呢。”
他笑起來,睫毛上裹著雪。
“看來我在這方麵還有些天賦。”
“給你點兒獎勵。”
程了鬆開他的手,腳跟並在一起,腳尖分開,在雪地上一點兒一點兒向前蹦。
蹦了一會兒,她停下來,指了指地上的痕跡。
“像不像拖拉機軋出來的?”
她又在地上轉了個圈兒,最後形成一個歪歪扭扭的心,然後十分滿意地打量了一番,做了個往前送的手勢:“送你了。”
他笑起來,清淺而溫和。
“太貴重了。”
晚上,程了睡不著,拿出手機刷著微博,她申請了一個小號,關注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人。
盛景初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那張雪地上踩出來的痕跡。
配了兩個字:獎勵。
盛景初發的微博很少,而且從來不發和圍棋無關的內容,哪怕是豐田杯獲勝,他也沒有發一條微博來慶賀。
他忽然發了這樣一條含義不明的微博,頓時引發了圍觀群眾的極大熱情,好事的還去@盛景初的熟人,追問他們是誰給的。
曹熹和莫名其妙,轉發了他這條微博,發了個疑問的表情。
還有人腦洞大開,據說趙延勳前段時間來過中國,難道指的是趙延勳?
程了在那條微博下點了個讚,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秀時代的APP最近剛剛上線,在各個應用商場上架之後,下載量雖然還不錯,但遠遠沒有達到公司的預期。
程了負責和產品部對接內容。
這是純幕後了,距離她成為奧普拉的夢想越來越遠,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頸跟言曉吐槽:“夢想是不是和現實反著來的?”
言曉忙著做“計氏杯”的初賽特輯,“計氏杯”已經熱鬧了差不多三個月,馬上就是決賽。
她沒時間搭理程了:“夢想有多遠,你現在就給我走多遠。”頓了頓,她歎了口氣,“我忙得都要和男友分手了。”她放下手頭的工作,問程了,“盛景初也忙吧?”
盛景初確實忙,有時候兩個人一周都見不了一麵,但隻要沒有對弈,他的手機都是開著,程了的信息也會第一時間回複。
雖然經常回複的就是幾個字,是、好、睡吧。
但他很少給她發表情。
程了聽曹熹和說了,盛景初最近迷上了發表情,誰給他發微信,他都會回個表情過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