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之處,使知上下之則。
教之樂,以疏其會合而鎮其浮,使知廢興而戒懼焉。
教之《訓典》,使知族類,行比義焉。
仲尼不住的咳嗽,給他吊命的道術也將消失了,勾踐看著這樣老邁的仲尼,回想起當年他來越過見自己的時候,那時候勾踐為了嚇唬仲尼,故意弄得披頭散發,並且兩側陳列劍士,衣冠不整的走到他麵前,怒聲斥問“夫子何以教我?”。
轉眼間,歲月已換,仲尼的壽命,終究是支撐不到天下一統的時候了。
“這戰國之世的名字才剛剛定下,你就要撒手而去。”
勾踐感慨不已。
屬於仲尼的時代,隻有春秋,春秋之後,再無仲尼。
“當年魯哀公西狩獲得一隻麒麟,世人皆說此為祥瑞,唯獨先生歎息,說這是災厄,是吾道窮矣,於是停止修撰《春秋》。”
“先生從來與他人不同。”
叔仲會輕聲開口。
荀子對仲尼道:“後世的人必定會敬仰先生,沒有先生,則沒有春秋,沒有先生,則沒有這後來的諸子百家,諸子百家,六十聖門,天下仁義,皆自先生始矣!”
仲尼卻並不喜歡荀況的稱讚,他堅持稱自己隻是一塊老石頭,是一塊腐朽的木。
太陽已經垂下,最後的夕陽總是劇烈。
仲尼的眼睛已經渾噩不清,他甚至開始看不清楚眼前的幾個人,哪個是勾踐,哪個是荀況,哪個是孟軻...隻有叔仲會,因為攙扶著他,離得最近,所以還能勉強看清。
“天黑了.....”
仲尼努力的看向高天。
勾踐道:“天還會亮的。”
仲尼笑了起來。
“明日的天,不再是我能看到的天,明日光芒照耀的大地與泥土,也不再是我能踩踏的大地與泥土。”
“此世間,已不再是我的世間。”
“天之將明,其黑猶烈,但這深沉的黑暗,遮蔽了我眼前的一切,幸兒,幸兒!還有那長明的星辰,它們猶如螢火之光,努力的,讓這片夜幕不太黑暗。”
“太黑了,看不清楚了.....”
仲尼的氣息開始急劇衰弱,叔仲會的聲音也越來越低,開始哭泣,而孟軻,荀況臉上都有悲傷之色,卻還強製維持著不曾失態。
唯有勾踐,顯得輕鬆,在這個時候,突然說起了一些故事。
“老夫子!你還記得子祀、子輿、子犁、子來這四個人嗎!”
勾踐向仲尼大聲的呼喊,而仲尼也聽得見,他點了點頭:“我記得,我記得的。”
子輿生了怪病,子祀前去探望他。子輿說:“偉大啊,造物者!把我變成如此曲屈不伸的樣子!腰彎背駝,五髒穴口朝上,下巴隱藏在肚臍之下,肩部高過頭頂,彎曲的頸椎形如贅瘤朝天隆起!”
陰陽二氣的不和釀成如此災害,可是子輿的心裏卻十分閑逸好像沒有生病似的,蹣跚地來到井邊對著井水照看自己,甚至有功夫調侃自己。
不久子來也生了病,氣息急促將要死去,他的妻子兒女圍在床前哭泣。子犁前往探望,卻撥開他的妻子和兒女,告訴他們不要驚擾子來這“由生而死”的變化!
他們認為從生到死,是天地自然的選擇,隻要這一世毫無悔恨,那便足夠了。
“命是天地給予,自己拚搏,最後天地再收回去,你可還記得最初的理想與夢?”
勾踐如此詢問。
仲尼道:“我記得啊....他們的話,大地把我的形體托載,用生存來勞苦我,用衰老來閑適我,用死亡來安息我......於是安閑熟睡似的離開人世,又好像驚喜地醒過來而回到這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