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踐笑了:“仲尼依舊是那個仲尼,你將悟得大破滅!”
但其他人還剛剛處於驚喜的狀態,仲尼卻自己笑了。
“我已經放下生死,我將化為道理與仁義,大破滅,真正的大破滅之後,真的有不務生這最後一重變化嗎?還是南華真君,編撰出來,用來欺騙世人不要輕易去死的謊言呢?”
在這一瞬間,天地間,忽然有輕雷打過。
所有的聖人都驚訝了,他們仰頭看著天空,那道雷光已經漸行漸遠,聲音也由高變得低微。
“天在害怕,或許大破滅,不務生真的是隻存在於三代時期的傳說境界,也或許,真的是天所編造出來,讓世人不要輕易言死的謊言吧。”
“不過,這是善意的謊言。”
星河浮現出來,萬裏的銀輝灑在人間。
這天地間真正的君子將要逝去了。
斷了一隻手臂的曾子來到了這裏。
他看到了仲尼,仲尼也在最後的渾噩之中,感覺到了他。
“曾參啊......”
曾子抬頭,卻沒有跪坐下來,而是向邊上走了兩步。
仲尼笑了。
這是曾子以前的舉動,世稱之為曾子避席。
“老師要講述真正的道理了,身為學生,不敢失去禮數。”
“我不夠聰明,不能知道老師的知識,還請老師教我。”
這一句話,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倒退了千年。
仲尼看著他:“曾參啊......苟誌於仁矣,無惡也.....”
如果一個人立誌於仁,就不會作惡了。
曾子豁然抬首,也是第一次,在自己的老師麵前,用不服氣的態度來開口爭辯。
“老師,我沒有!他,那是他的道理....那不是禮與愛人的道理啊!”
“他使天下昏亂,前後無序,比起三代時的理想更為荒唐,我不服他,難道我就為惡了嗎!”
仲尼搖了搖頭,他向曾參招手,曾參過來,跪坐於地,仲尼幹瘦的手掌緊緊握著曾參的手,他的聲音很輕,很虛弱,他的命,在這一刻,已經即將耗盡了:
“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隻有那些有仁德的人,才能夠正確地喜愛應當喜愛的人,厭惡應當厭惡的人。
你沒有錯,你隻是還不夠“仁”。
曾子聽到這句話,眼淚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
“我給了那個孩子一個東西.....”
仲尼的聲音很輕。
曾參不能明白。
而在此時,在諸聖的注視中,在後麵眾多聖人後知後覺的趕來時候,仲尼說出了最後的話:
泰山將要坍塌了,梁柱也腐朽將要折斷,哲人也如草木般枯萎腐爛。
天下無道已經很久很久了,沒有人肯采納自己的主張。自己的主張不可能實現了。
夏朝的人死時在東階殯殮,周朝的人死時在西階殯殮,殷商的人死時在兩個楹柱之間。
昨天黃昏夢見自己坐在兩楹之間祭奠,自己的祖先就是殷商人啊!
“把我送回泗上.....”
老人的聲音久久回蕩在這裏。
而最後的關頭,孔子並沒選擇參悟大破滅,而是如四賢一般,就此隨風逝去。
曾參痛哭起來,以頭搶地:
“天不生夫子!”
“萬古如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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