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歸客舍之後,婢女蓴兒一邊轉身關門,一邊忍不住抱怨道:“大娘子真是沒有道理,這一家人也都……滿庭男丁,卻要仰仗幾個娘子求幸貴人博取前程,本來就讓人看輕。不能成事,反又怪罪娘子,娘子你不要入心……娘子你怎麽了?”
說話間,婢女轉身卻看到自家娘子直接癱臥在地,兩臂抱膝,渾身戰栗,頓時一驚,忙不迭上前要扶起娘子,卻聽娘子語調虛弱道:“慢、慢一點,好痛……”
在外還有一口氣撐著,歸舍之後,疼痛加倍爆發出來,這娘子終於忍耐不住。
“娘子你、怎麽會?怎麽會這樣……娘子你究竟是入宴、還是入刑?”
婢女小心翼翼將自家娘子攙回榻上,除下履襪,翻開下衣,見到自家娘子本來白皙如玉的兩條小腿已經完全淤腫起來,更是慌得不知所措。
鄭家娘子仰躺榻上,試探著活動一下腳趾,雖然肌肉牽痛,但還能作活動,一邊倒抽著涼氣一邊慘笑道:“還好、還好,隻是腫痛,沒害到筋骨。”
“娘子你安躺著,婢子去尋人入診!”
說話間,婢女便要起身外出,鄭文茵連忙抬手製止道:“不用了,侍郎正在煩悶,我也成了他家厭客,不要再去滋事打擾。今晚先作輕敷,若不好轉,明天告別之後再入市就診。你是開心了,咱們或要短留幾日,有時間遊逛南市。”
“我開心什麽?娘子都傷成這樣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婢女抹著淚轉回來,看著自家娘子傷腫的兩腿,又是心疼得直皺眉頭。
鄭文茵將內殿宴事小作陳述,並搖頭歎道:“唉,失算了,當時幾家娘子都起身更席,我卻隻想守住儀態。真是不好忍啊,這一忍就忍成了這副樣子,高估了自己,也害了緣事……”
婢女聞言後更作忿聲:“就算是天家貴人,這哪裏是選親,分明是拿人作踐取樂啊!娘子你是不是傻,就算忍耐下來,又能怎麽樣……”
“嗬,你家娘子就算有幾分精明,乍入那樣場合,又能怎麽應變機敏、恰當應付?傻自然是傻的,否則怎麽敢作那樣的妄求?但也總算是做了事,緣事是害在自己手裏,能甘心。”
鄭文茵仰躺片刻,恢複些許精力,能坐起來輕敲痛痹小腿,嘴角掛著苦笑:“當時坐在殿上,每捱一分便覺得自己快要痛死了,但想到每捱一分,或能距他更近一分,也就捱了下來。”
“你是真的傻,又蠢又呆的傻娘子!世上哪有良緣是要這樣折磨自己才能求到?就算求到,又算是什麽良緣!”
婢女拍開娘子拳頭,自己入前輕揉,一副怒其不爭的口氣:“現在傷成這樣子,除了親近人,誰又能心疼幾分?那個巽卿,他能多望你一眼?”
“隻是我自己的心事,跟他又有什麽關係?這種生痛都捱過來,往後再有妄想不得,又能催人幾分?隻是、隻是給自己的一個交代……”
鄭文茵眨眨眼,深吸一口氣,側偎於榻上,視線漸漸入惘,不知不覺悄然睡去。睡夢中兩腿偶作抽搐,婢女一邊抹淚輕揉,一邊望著自家娘子覆滿清淚的睡容,作咬牙切齒的凶惡痛斥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