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生活,老實對劉禺他們這些本就流離失所的客民們而言,非但不是懲罰,反而是一種優待。往年他們在鄉野佃耕,周年忙活、幾無閑日,一年到頭也是家無餘子。
如今隻要用工,就能得錢養家,甚至幾年熬下來,還有一個落籍長安的盼頭。雖然役工很辛苦,但他們這些失家之眾,誰又不盼望著能夠落地生根?更何況還是長安這一京城所在。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不獨此前那些參與鬧亂的客民都在刻苦用工,許多外鄉流民也在蜂擁入城。劉禺的工作之一,就是為後來這些客民整籍造冊,單他近日經手便有幾千人之多。
“雍王殿下鎮治長安,真是萬民福氣啊!”
想到年前自己一眾鄉徒們來到長安那亂糟糟的場麵,到如今湧入的民眾更多,但長安諸事仍然運作的井井有條。前後差異如此明顯,對於賜給他們這一切安穩生活的雍王殿下,劉禺真是發自肺腑的感激。
同時,他也深深自豪於能夠參與到這種安穩生活的締造中來。隻可惜,有日雍王殿下巡營,他卻怯見貴人,若當時能踴躍擠到前方去,或許就能親眼目睹雍王殿下的風采,也有話題向鄉徒炫耀。
心裏轉過幾個念頭,劉禺又在灶前劈柴,不久之後,自家娘子扶門走了進來,劉禺忙不迭丟下柴刀,上前攙扶,看著娘子裙上麻屑,又忍不住抱怨道:“你家娘子一人用工勝過兩人,何必要這麽辛苦!安心養胎,產下孩兒,勝過劈麻萬斤!”
“也不是什麽沉重勞業,閑話間伴手消遣。”
娘子聞言後,露出一絲溫婉笑容,並又道:“午間南曲蘇大娘來看過一程,生產應該就在近日。林娘子、陳三娘子都好要來幫活,三郎不必憂計。”
劉禺將娘子扶至灶邊坐定,安慰娘子道:“我家情況,宋參軍已知,準我近日留宿家裏,清早上工。隻要產下孩兒,無論男女,都可直接落籍長安,官府還有慶生物料賜給。”
“那位雍王殿下啊,究竟是怎樣仁德的君子?三郎你能追從這樣的主上,妾居坊裏,也能得人敬重幾分。”
婦人聽到這話,不免驚喜不已,忍不住感歎道。
劉禺聽到這話,也是眼眸生輝:“雍王殿下啊,那是唐家享國多年才積養出來的仁德貴種!這樣的人,生來合當禦使萬民,盛享命!”
“可我卻聽,雍王與當今聖人不是一家?”
“是不是都不緊要,咱們民難道無心無感?坊裏生活,還要一個有來有往。雍王恩澤普降,活人無數,這一條性命雖然不成器,但除了雍王殿下,誰配禦使?”
劉禺聞言後低語一聲,懷裏摸出十幾枚寶錢,塞進了娘子手中,然後又道:“心收起,孩兒降生之後,到處都要用錢。我、唉,既然今無事,我夜裏還要代工,就不在家留宿了。”
“三郎吃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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