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在過幾天就是大年三十，人們匆匆忙忙開始辦置年貨。大街小巷，人來人往，鋪子裏小夥忙得打包還來不及。裁縫鋪子裏，大老爺們都扯布回去給媳婦和娃做新衣裳，家境稍微好點，拖著娃過來量身剪裁訂成衣，最紅火的就是紅豔豔的大棉襖，娃穿著多喜慶呀。
小乞丐蜷縮在城門口的小角落直哆嗦，看見從裁縫鋪裏出來女人抱著剛穿上新衣的孩子，狠狠往紅撲撲的臉上親了口，他爹手裏拿著剛買的葫蘆串子寵溺遞到娃的手裏，“小卓卓，開不開心？
孩子奶聲奶氣答：菜心。
惹得小夫妻哈哈大笑。
小乞丐吸了吸鼻子，皸裂通紅的臉頰，不覺掛著兩行淚，風一吹，覺得涼，才下意識用髒兮兮的手抹了抹。
去年這個時候，他的娘也帶他到了這間鋪子，說今年生意好，讓李裁縫給你做件新衣裳，好不好？他一邊擺弄爹新買的木馬，應了聲好。
晚上，娘親做了一大桌好菜，平日不喝酒的爹爹竟然和娘對飲起來，他們摸摸兒子的頭，希望明年也生意興隆，買間大房子帶大院子，讓峰兒到處跑。
鞭炮劈裏啪啦，絢爛璀璨的煙花喧響迎來了新年，他把爹娘給的大紅包藏在枕頭底下，想著存夠了錢，也給爹娘買禮物。
背後疼痛的撞擊把他從回憶中拉回來，還沒來得及回頭，手裏半個冰冷堅硬的饅頭已經被癩頭搶了過去，扯著嘴露出黃黑的牙齒，笑得奸邪得意。
雖然是小城鎮，並不太平，他早已沒印象，但爹娘也曾提起過，他的家鄉不在這裏，在遙遠的琉璃島，戰亂他們顛沛流離來著這兒尋遠親投靠。雖然帝都逐漸穩定控製局勢，但是流民陸陸續續過來，大部分成了乞丐。以前乞丐的日子還好，畢竟民風淳樸，隨著流民增多，搶劫偷竊日逐日猖狂，百姓對乞丐逐漸冷了眼冷了心。雖然新來的縣衙對流民做了大番的清理，但是心畢竟是冷了，哪些安分老實的乞丐日子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因為不聽乞丐頭頭的話去小偷小摸，連破廟都沒法呆，隻能在搖搖欲墜隨時坍塌的廢屋的角落尋了棲身之地，而城鎮最容易討錢討飯的地方自然沒他的份兒，這麽點饅頭還是從富貴人家丟棄垃圾堆裏翻出來。
癩頭是出了名的懶乞丐，專門挑弱小的乞丐手裏下手。
小乞丐用凍的麻木沒了知覺的雙手撐起來，意圖追過去，不小心被結了冰的地麵滑到，眼睜睜看著偷偷摸摸躲在富人家後門一晚上才得到的饅頭被奪走。
幹澀的喉嚨艱難的發出聲音，”死癩頭，你怎麽不去死！那是給老煙的……給老煙的……“ 視線慢慢模糊，冰冷的一片凍僵了眼，凍僵了一切。
幾個月前，他從人販子手裏逃回家時，意外發現是嬸子故意把他賣給人販，他逃了出來。他家在城東，爹娘過世後，家就沒了，爹娘辛苦經營得鋪子被叔叔改了名成了他們的，他為了不被嬸子發現，躲到了城西，故意弄髒了臉，開始乞討生活。
老煙是在他快餓死的時候，給了他一口冷飯 。自此他拋棄小小男子漢所謂的尊嚴，跟著老煙乞討。
就在幾個月前，因為老煙不小心說漏了嘴供出了偷竊的同夥，被乞丐頭頭打斷了腿，寒冷的冬天，若沒有食物，老煙是活不下去，為了一口飯之恩，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拋棄老煙。
他已經出來一天一夜，本奢望能多弄點食物回去，不想最後點食物也丟了，冰冷的雪風風揚揚的，他撲到在地上， 悲慟嘶吼，不少路人看著小乞丐歇斯底裏的模樣，各個避之不及。
他沒有發現腳踏雪碎的聲響向他靠近，而溫暖氤氳的香味讓他敏感的小鼻子抽了抽，驀然抬頭，白花花冒著熱氣的饅頭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