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買菜

這會初中剛放學，學生大多是揚城東區附近的，他們都是城裏人，所以不會住校，當然東區初中也沒有修建學生宿舍。 學校前麵的這條老街上人來人往，因老街路邊有許多賣菜的小商販在此擺攤賣菜，即便是放學已有好一會了，學生走得稀稀拉拉沒剩幾個了，街麵上依舊人氣不減。 黃燕梅手上拎著黃奶奶做的布袋，挑好了五花肉，白菜，蘿卜，雞蛋，豆腐，萵苣。家裏還有些幹的木耳和冬菇，湊一湊，四菜一湯齊活。 “黃燕梅，你還沒回家啊？”聽到身後有人叫她，黃燕梅回頭看去，是班上的語文老師。 “邱老師，我剛買完菜，這就回去了。”黃豔梅笑著回道，這位語文老師性格溫柔，貌似對黃燕梅挺和善的。 邱老師從黃燕梅初一就開始帶她，知道她家的情況，雖然隱隱猜到，但親眼見到，心裏還是有些心疼，忍不住埋怨道，“你爸也真是，非得你中午放學了帶菜回去。這會回去了，還要趕著做午飯，洗菜理菜手忙腳亂，夠他忙活的。還不如早上，上班前自己騎個車來菜市場一趟，能耽誤多少功夫。” 黃燕梅一愣…… 有種找到了知音的感覺，沒想到有人為黃燕梅說話了。 關媛媛來黃燕梅的人生三天了，第一天挺不適應的，第二天開始不得不逼著自己融入黃燕梅的生活。 黃家的實際情況就是，無論黃燕梅為家裏做什麽，都是她應該做的。 這黃燕梅上輩子欠這家什麽了，不是有挺多功德的嘛？ 不過良好的教養，還是讓黃燕梅幫著黃家解釋一番，“我家也不遠，都是些方便處理的菜，很快就能做好的。” 邱老師想著孩子也不大，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她也不見得懂，當她隻是幫忙買個菜而已，“老師也就說說，你別往心裏去，回家了也別跟你家裏說。快回去吧，省得你媽媽等著菜做飯。” “欸，好得，老師，我這就回去了，”黃燕梅沒再說什麽，同老師道別便繼續往東走了。 邱老師看著自己學生的背影，百感萬千。 雖然女孩子很纖瘦，但這個時期女孩子都是在長身體，黃燕梅的個頭在班上女生中屬於拔尖的，想來家裏在吃喝方麵也沒虧待。 可聽說了黃家的一些事情後，心裏頭有些悶悶的，有些話說不出來。 若說黃燕梅命苦，也談不上多苦，比她更苦的多了去了……隻是……發生在自己身邊，還是自己帶的學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多少看著有些難受。 是啊，比黃燕梅命苦的多了去了。 關媛媛也是這樣想的。 這是1987年，她住揚城市裏的東區，機械廠的職工生活區。 黃爸黃媽都是東區機械廠的職工，早上八點上班，中午十二點休息，下午兩點上班，傍晚六點下班，一周工作六天，時不時加班的情況。 因是國企，效益在揚城也是數一數二，所以逢年過節經常發放物質，魚肉米麵，毛巾，洗衣粉，肥皂等等生活物資。 廠裏分的房子都是平層磚頭房紅瓦頂的，一個大房間，一個客廳，一個廚房。 打水得去生活區專門修建的水池子，那邊有3個自來水龍頭，人多的時候一邊排隊一邊聊天。 公共廁所在生活區的角落，露天的。下雨的時候，需要打雨傘。一般若是家裏有孩子的，都會備個痰盂。 等父輩老了，退休了，就由子女頂班，若是時代允許，子子孫孫都這麽過，這就是幾代人能看到頭的日子，一生不愁工作，不愁吃穿。 這樣的生活，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是城裏國企職工的常態，也是多少鄉下人向往的生活。 可惜，黃燕梅享受不到，因為她是黃家的養女。